中巴车的引擎刚熄火,就像跑断了腿的老黄牛,“突突”喘着粗气,连车身都还在轻微发抖。莉莉安捏着鼻子凑到车门边,上次那股混着霉味和不明异味的恶臭还在鼻腔里留着阴影,可这次车门“嘶啦”一声滑开,她却愣了——座椅扶手不仅没了黏糊糊的褐色污渍,还带着点消毒水的凉感,连脚垫缝里的灰尘都被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能看见座椅下方新贴的磨损补丁。
“哟,系统这是突然良心发现?难道是怕我们联名写‘考场通勤环境差评’,影响它的‘年度考核’?”莉莉安一边吐槽,一边踮脚往车里瞅,最后排靠窗的位置,早就坐了个男生。
林野没接话,单手拎着那把熟悉的刀抬脚上车——刀身裹着磨旧的深棕色皮套,刀柄处还留着几道浅痕,正是上次在废弃商场休息处,他和莉莉安一起从三楼户外用品店翻出来的。当时莉莉安还嫌这刀沉得像块铁,吐槽“拿着它还不如多扛两袋压缩饼干”,现在这刀却成了林野的“老伙计”,连睡觉都要放在枕头边。他目光扫过男生时顿了顿:男生看着和他差不多年纪,十七八岁的模样,背挺得笔直,却透着股没力气的蔫劲儿。他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张两寸小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相纸边缘,都快把照片磨出毛边了,连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再看他的脸,眼睛肿得像刚被蜜蜂蛰过两拳,眼尾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鼻梁上架着副透明冰框眼镜,镜腿歪了一截,镜面上还沾着点灰尘,估计是上一场考试摔的。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的银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X”,在昏暗的车里闪着冷光,随着车身轻微晃动,偶尔会碰到衣领,发出细碎的“叮”声。
“喂!你这刀别总拎着晃啊!上次在商场户外店找到它的时候,你还说要好好收着,现在倒好,跟拎着块面包似的!”莉莉安也跟着上车,刚坐稳就看见林野把刀随意靠在腿边,赶紧把背包往怀里抱了抱,“万一磕到我,你赔得起吗?我这背包里还装着上次考数学剩下的草稿纸呢,可不能被你这刀划坏了!”林野没理她的小题大做,径直走到男生旁边的空位坐下,把刀轻轻放在座椅底下——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既方便拿,又不会不小心碰到别人。男生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捏着照片的手又紧了紧,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照片上的人,是你朋友?”林野盯着男生指尖的照片,没等对方回答,自己先眯眼打量——照片里的女生脸圆圆的,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马尾辫上绑着个粉色发圈,发圈上还别着颗小小的珍珠,一看就是个爱闹的姑娘。男生这才缓缓转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她是我女朋友,叫许晓。”
他说话时,左手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X”项链,指尖在字母上轻轻蹭了蹭,像是在确认项链还在:“这是她送我的,去年我生日的时候。她说吊坠是她名字的首字母,戴着就像她在身边,我从那以后就没摘过——连考数学那天,我都戴着它,算题算到头疼的时候,摸一摸就觉得能静下心来。”林野挑了挑眉,刚要开口,男生又补充道:“自从地球变成这鬼样子,我们俩就互相搭伙过日子,直到被拽进这破考试。刚开始还能一起走,结果上一场考历史,我们……”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又红了一圈,喉结动了动,才低声说:“我们走散了。”
“走散了?”林野往座椅底下按了按刀柄,确认刀没滑远,“而且上一场考的不是政治吗?之前数学都考过了,我记得最后一道大题是求变异植物生长曲线,算得我头都大了,草稿纸用了三张,你——”他转头看了眼莉莉安,“当时还差点把草稿纸撕了,说‘这题出得比末世还让人绝望’。”
莉莉安猛地拍了下大腿,差点把旁边的背包碰掉,里面的草稿纸发出“哗啦”一声响:“可不是嘛!那数学题简直不是人做的!光那个‘末世资源分配概率模型’就够我算半小时,最后还是蒙的答案,出考场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她话锋一转,看向男生,语气里满是“你怎么连这都不懂”的嫌弃:“林野说的对,上一场是政治,之前数学早考完了!再说这考试又不是学校期末考,哪能所有人挤在一起考一个科目!我昨天在考场外听见两个考生聊天,说每场考试科目都是随机分配的,有的考历史,有的考物理,还有倒霉蛋考生物——据说要在满是变异蟑螂的房间里找标本,想想都头皮发麻,比考数学还吓人!”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眼神亮了点,像是终于找到人认同自己的话:“对,我也是听之前的考生说的,不仅科目随机,连考生也不固定。我姓任,叫任远。”他报名字时,捏着照片的手没松,指腹还在照片边缘轻轻划着:“我跟许晓一起考了两场,第一场考化学,要在废弃实验室配灭火药剂,她手巧,帮我避开了好几个炸试管的坑——当时她还开玩笑说,要是考数学,她肯定能帮我算题;第二场考物理,得在倾斜的钢架上接电路,我们还分工合作来着,她扶着电线,我拧螺丝,结果第三场……就分开了。”
“化学和物理?你们也太倒霉了吧!”莉莉安眼睛瞪圆了,“这俩科目我上学时就头疼,尤其是化学,光记元素周期表就快把我逼疯了!还好之前数学考完了,不然我现在还得犯怵——不过许晓要是在,说不定能帮你搞定化学题,她看起来就很聪明。”她又转头拍了拍林野腿边的刀,“还好上次我们在商场户外店找到这把刀,不然考数学那天遇到那只偷草稿纸的变异老鼠,我们俩说不定要跟它抢纸写步骤!当时那老鼠叼着我的草稿纸就跑,林野用刀把它逼到角落,才抢回来的,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林野没接话,却想起考数学那天的场景——临时考场设在废弃的教学楼里,窗户破了大半,冷风灌进来,冻得人手指发僵。他刚算到最后一步,就看见一只半大的变异老鼠窜出来,叼着莉莉安的草稿纸就往桌底钻,莉莉安吓得尖叫,还是他反应快,抽出刀往老鼠面前一挡,老鼠才丢下草稿纸跑了。后来在商场休息处翻找物资,也是这把刀帮他们撬开了户外用品店的锁,找到不少能用的东西。他从口袋里摸出半瓶矿泉水递给任远:“先喝点水,嗓子都快冒烟了。你们第三场怎么分开的?是进了不同的考场?”
任远接过矿泉水,拧瓶盖时手还在微微发抖,瓶身和瓶盖碰撞发出“咔嗒”声,他喝了两口才缓过来:“那天系统把我们分到了不同的入口,我进的考场在废弃档案馆,考历史,要找指定年份的报纸,里面全是发霉的纸,呛得我直咳嗽,眼镜都被雾气糊住了;她进的考场……我没问清,但她走之前跟我说,肯定会在休息处等我,还说要给我带她找到的橘子糖——她知道我上次考物理时低血糖,总想着给我留糖,连考数学那天,她都给我塞了两颗在口袋里。”
中巴车慢慢启动,窗外的废墟飞速倒退,偶尔能看见几棵枯树歪在路边,枝头还挂着破旧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响。莉莉安靠在椅背上,晃着腿说:“休息处应该不会太差吧?总不能让我们睡露天吧?上次在商场休息处虽然破,但至少有试衣间能当临时床位,还能在美妆店找到没开封的湿巾,这次要是能有个带镜子的房间,我就能好好看看自己现在有多邋遢了——我脸上的灰都快能当粉底用了,比考数学那天还狼狈。”
任远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我听之前的考生说,休息处是一栋废弃的酒店,虽然旧了点,但至少有床能睡,还有干净的水和食物,就是得自己找——不过比在外面风餐露宿强多了,至少不用怕晚上被变异老鼠偷袭,也不用像考历史那天一样,抱着发霉的报纸答题,连口气都不敢大喘。”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中巴车终于停在了一栋还算完整的酒店门口。这酒店看起来有十几层,外墙的玻璃碎了大半,门口的旋转门早就锈死了,只能从旁边的侧门进去,侧门上还贴着张褪色的海报,上面写着“年终大促”,现在看起来格外讽刺。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休息时间七日,七日之后将开启下一场考试,请各位考生自行寻找住宿区域,注意安全。”说完,声音就消失了,连句多余的提醒都没有,活像个催交作业的严厉老师,比考数学时的监考老师还冷漠。
“这系统还真是惜字如金,就不能多说一句‘祝大家休息愉快’吗?”莉莉安撇了撇嘴,率先走进侧门。酒店大堂里积了厚厚的灰尘,脚踩上去能留下清晰的脚印,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掉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歪歪扭扭地挂着,灯泡上蒙着层灰,看起来随时可能砸下来。林野走在最后,把刀从座椅底下拿出来,单手拎着,确认没有其他考生跟上来,才关上了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堂里格外刺耳。
“我们先找个房间吧,最好在同一层,方便照应。”林野提议道。任远点点头,捏着照片跟在后面,手指还在照片上轻轻摩挲,像是在给许晓“报平安”。莉莉安则蹦蹦跳跳地在前头带路,时不时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照四周,嘴里还念叨着:“希望能找到个带卫生间的房间,要是能有热水就更好了——虽然我知道这有点痴心妄想,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总比上次在商场里用冷水擦脸强,那次我差点冻成冰棍!”
幸运的是,他们在三楼找到了三个相邻的房间,其中两个房间的门锁是坏的,轻轻一推就能打开,还有一个房间的门锁卡住了,锁芯里全是锈。莉莉安刚想踹门,林野就拦住了她,从怀里摸出那把刀,刀刃对着锁芯轻轻一撬,“咔嗒”一声,锁就开了。“看吧,还是这把刀好用,上次在商场户外店没白找!要是没有它,我们现在还得跟这破锁较劲,说不定要在走廊里待一晚上!”莉莉安兴奋地拍了拍手,抢先选了中间的房间,推开门就欢呼起来:“居然有床!虽然铺着灰,但至少能躺!而且还有个小阳台,晚上能看星星——前提是今晚没有雾霾,别像考数学那天一样,天阴得跟要塌下来似的,连太阳都看不见。”
林野和任远各自进了房间,林野把刀放在枕头边——自从考数学那天用它救了莉莉安的草稿纸,又在商场休息处用它撬锁找物资后,这把刀就成了他的安全感来源,不管在哪里,都要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用袖子擦了擦床头柜上的灰,把背包放在床头,又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想起考数学时的焦虑,忍不住叹了口气——当时他以为那是最难熬的一场考试,现在才知道,和“与重要的人走散”比起来,数学题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任远则坐在床边,指尖捏着照片轻轻拂过女生的笑脸,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偶尔有风吹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红肿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怜。他摸了摸脖子上的“X”项链,想起许晓送他项链时的场景——那天是他的生日,许晓从口袋里摸出这个项链,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笑着说:“以后不管我们走多远,看到这个‘X’,你就知道我在想你。”现在,他每天都摸着这个项链,却不知道许晓在哪里,连她有没有考数学、有没有遇到危险都不知道,只能一遍遍看着照片,安慰自己“她肯定没事”。
接下来的几天,几个人渐渐熟悉起来。莉莉安是个话痨,每天都会跑到林野和任远的房间串门,要么分享她找到的零食(大多是密封的饼干和巧克力,还有一包没过期的牛肉干,她宝贝得不行,连林野要吃都得跟她“讨”),要么吐槽系统的抠门——比如酒店里的水龙头只有冷水,洗澡像在冰窖里渡劫,她洗了一次就再也不敢试了,还不忘对比:“上次在商场休息处至少能找到湿巾擦身,这次连湿巾都没有,系统也太抠了!要是下次考试再这么抠,我就要跟它‘理论理论’!”
有一次,莉莉安在四楼的房间里找到一个旧衣柜,想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干净的衣服,结果衣柜门卡住了,她拽了半天都没拽开,还差点把指甲盖掀了。她喊来林野,林野用那把刀轻轻一撬,衣柜门就开了,里面居然有几件还能穿的外套,都是厚实的棉服,正好能抵御末世的寒风。“看吧,我就说这把刀是宝贝!上次在商场户外店找到它的时候,你还嫌它沉,现在知道它的好了吧?考数学那天要是没有它,我们的草稿纸就被老鼠叼走了,说不定现在还在为‘没写完题’耿耿于怀呢!”莉莉安拿着外套,得意地对林野说,还不忘给任远递了一件:“这件给你,你看起来比我们都瘦,肯定更怕冷。”任远接过外套,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眶又有点红——许晓以前也总这样,怕他冷,总把自己的外套给他穿。
任远依旧话少,但比刚来的时候开朗了些。他会主动帮莉莉安搬东西,比如在四楼找到的一箱矿泉水,他一个人扛了三瓶,还不用莉莉安帮忙;也会在林野擦刀的时候,坐在旁边默默看着,偶尔还会问一句:“你这把刀,用着很顺手吧?考数学那天,应该帮了你们不少忙。”
林野点点头,擦刀的动作很轻,用一块旧布仔细擦着刀身,生怕把刀划坏:“上次在商场休息处和莉莉安一起找到的,考数学那天遇到偷草稿纸的变异老鼠,是它帮我们逼退了老鼠。后来撬锁找物资也全靠它,要是没有它,我们说不定早就饿死了。”他顿了顿,又说:“现在末世这么危险,有一把好用的刀,总比手无寸铁强,至少不用像考历史那天的你一样,面对发霉的报纸只能硬着头皮翻,连保护自己的东西都没有。”
任远听了,摸了摸脖子上的“X”项链,语气也软了下来:“许晓也有一样宝贝,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钢笔,写起来特别顺滑,墨水流得很均匀,就算在粗糙的纸上写,字迹也很工整。考化学那天,她就是用这支笔写的药剂配方,连监考的系统都没挑出‘字迹潦草’的毛病;要是考数学,她肯定能用这支笔写出清晰的解题步骤,不像我,写得乱七八糟,自己都看不清。”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上一场考试分开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一定会在休息处等我,还说要给我看她新写的片段,里面说不定还会写我们一起考物理的事,写她扶着电线、我拧螺丝的样子……”
林野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只能陪着他静静坐着,让他知道“有人在关心他”。莉莉安也难得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递给任远,糖纸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橘色的光:“吃颗糖吧,这是我昨天在二楼抽屉里找到的,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好点。说不定明天我们就能找到许晓了呢?她那么聪明,就算考了数学,也肯定能顺利通过,不会有事的——她还得跟你一起看星星、一起考接下来的考试呢!”
任远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点久违的暖意。他眼眶又有点红了:“她最喜欢橘子糖了,以前每次我不开心,她都会给我塞一颗,说‘甜的能盖过所有苦’。考物理那天我低血糖,头晕得厉害,她也是给我吃了颗橘子糖,我才撑完了考试;考数学那天,她怕我紧张,也给我塞了两颗在口袋里,我到现在还留着糖纸呢。”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橘子糖纸,展开来,上面还印着小小的橘子图案。
第六天的时候,莉莉安提议一起在酒店里找找有没有有用的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碰到其他考生,打听一下许晓的消息。任远立刻答应了,眼睛里难得有了点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林野也没反对,三个人拿着手电筒,从一楼开始慢慢搜索。
酒店的一楼是大堂和餐厅,餐厅里的桌椅都倒在地上,餐具碎了一地,玻璃碎片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着冷光,不小心就会划破手。不过他们在厨房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几袋密封的大米和面条,还有几瓶没过期的酱油和醋,甚至还有一小罐盐——这些在末世里都是“奢侈品”。“太好了!今晚可以煮面条吃了!”莉莉安兴奋地把大米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我还找到个小锅,就是得用酒店里的应急电源煮——不过总比吃干饼干强,也比考数学那天啃的压缩饼干好吃多了!上次考数学,我啃压缩饼干差点把牙崩了,现在想起来还牙疼!”
二楼是会议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会议桌,桌子上还留着没写完的会议记录,上面写着“关于提升员工幸福感的讨论”,字迹已经有些模糊。莉莉安看了直笑:“现在的人连命都快保不住了,谁还在乎幸福感啊?要是能让我选,我宁愿少考一场试,也不要什么幸福感!有这时间讨论幸福,还不如多给我们点吃的、多给点热水!”三楼是他们住的地方,四楼以上还没去过。他们沿着楼梯往上走,楼梯扶手锈迹斑斑,一碰就掉渣,任远走在中间,时不时扶一下莉莉安,怕她滑倒——许晓以前也总这样,怕他滑倒,总牵着他的手走楼梯。
四楼的房间大多锁着,只有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还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咳嗽声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很虚弱。林野握紧了刀,示意莉莉安和任远往后退一点,自己轻轻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扫过去,突然看见角落里有个蜷缩的身影——那人裹着件破旧的外套,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看起来很瘦小。“谁在那儿?”他的声音压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怕吓到对方。
那个身影动了动,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圆圆的脸,脸上还带着点病容,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轮廓——嘴角挂着两个浅浅的梨涡,马尾辫上绑着个粉色发圈,发圈上的珍珠虽然有点脏,却依旧显眼。任远手里的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光在地上晃了晃,他盯着那个身影,声音瞬间颤抖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小……小晓?”
许晓愣了一下,看到任远后,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她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还差点踉跄了一下,然后不顾一切地扑进任远怀里,声音哽咽:“任远!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在五楼找了你好几天,昨天才搬到四楼来,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考历史那天我跟你分开后,就被分到了五楼,每天都在找你,喊你的名字喊到嗓子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任远紧紧抱着许晓,手都在发抖,他摸了摸许晓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我没事,我没事……我也在找你,每天都在找你,看到你的照片就想你,摸项链的时候就想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找到吃的?”他低头看到许晓手里攥着个东西,是那支熟悉的钢笔,笔身上还刻着小小的“晓”字。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咳嗽了两天。”许晓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看到任远脖子上的“X”项链,笑了笑,梨涡更明显了,“你还戴着项链呢,我还以为你会弄丢。”任远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送我的东西,我怎么会弄丢?不管是考化学、考物理,还是考历史,我都戴着它,就像你在我身边一样。”
“我就说嘛,肯定能找到的!”莉莉安在旁边抹了抹眼睛,又赶紧笑道,“好了好了,别抱着哭了,今晚我们煮面条吃,庆祝你们重逢!我还找到半瓶香油,加进去肯定香——比考数学那天我们吃的泡面香多了!到时候让许晓多吃点,补补身体!”
那天晚上,他们在酒店的厨房里煮了面条。莉莉安非要往里面加香油,结果加太多,香得有点呛人,可没人抱怨——任远给许晓盛了满满一碗,还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拨了一半给她;许晓则给任远剥了颗橘子糖,放在他嘴里,像以前一样;林野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在这末世考场里,还有这样温暖的时刻,比解出数学题还让人觉得“踏实”。
第七天很快就到了,系统的声音准时响起:“休息时间结束,请各位考生前往酒店门口集合,准备开启下一场考试。”几个人收拾好东西,走到酒店门口,发现已经有不少考生在那里了。任远紧紧牵着许晓的手,许晓手里还攥着那支钢笔,小声跟任远说:“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不管考什么科目,我们都要一起,就算是考之前没考过的科目,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肯定能通过。”
莉莉安站在林野旁边,小声嘀咕道:“不知道下一场要考什么,希望别太难——最好别考跟变异生物有关的,上次考生物的考生说的场景太吓人了!还好数学已经考过了,不然我肯定要犯怵。”林野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又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握紧了手里的刀——这把从商场找到的刀,已经成了他的伙伴,也成了他们几个人的保障。“不管考什么,我们一起应对就好。”
中巴车缓缓驶来,这一次,车门打开时没有恶臭,也没有冰冷的孤独,只有几个并肩而立的身影,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一步步走进了未知的考场。毕竟在这末世里,能有一群一起考试、一起吃香油味过浓的面条、一起寻找爱的人,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哪怕下一场考的是比数学还难的科目,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