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喧闹的午饭结束,除了杨松青所有人都互相加好了微信。
杨松青表示加太多人的微信占手机内存。
而苏新皓也在张泽禹和双胞胎的热情攻势下拿出了手机扫码。
回到宿舍,饱腹感和午后的困倦一同袭来,四个人都难得懒散地瘫在了各自的床上,享受着训练前宝贵的喘息时间。
宿舍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微弱声响和偶尔划拉手机屏幕的动静。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水泥地上投下狭长明亮的光带。
左航靠在枕头上,随意浏览着新闻。苏新皓则在查阅学生会群里关于下午训练安排的预通知。天乐晴四仰八叉地躺着,手指飞快地在游戏界面上操作。
而靠窗床铺的杨松青,则侧躺着,屏幕的光映亮了他安静的脸,他正专注地看着一部小说。
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天乐晴打完一局游戏,闲不住地左右张望,目光就锁定了杨松青。
他一个鲤鱼打挺(并没成功,只是利索地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走了杨松青的手机。
“哎!”杨松青轻呼一声,下意识想拿回来,脸上带着点被惊扰的无措。
“让我看看我们松青兄在看什么好东西……”天乐晴笑嘻嘻地举着手机躲开,目光落在屏幕上,“《故乡》?作者……芝士猫头?”他念出这个名字时,音调扬高,带着明显的兴奋。
他拿着手机,像是掌握了什么重大新闻,转向左航和苏新皓的方向,开始即兴科普:“欸!你们知道吗?这书!这作者,可是个传奇!”
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无奈地看着他的杨松青),天乐晴更来劲了:“这个‘芝士猫头’,听说就是我们学校的!不知道是哪一届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长什么样,神秘得很!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写的是真好啊!文笔绝了!我们学校论坛文学版块常年置顶推荐,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含金量吗?”
他把手机塞回给眼巴巴望着他的杨松青,自己则双手叉腰,故作夸张地长叹一口气,脸上是搞怪的“愤愤不平”:“唉!真是嫉妒啊!你说同样是人,同样在这破学校上课,怎么人家就能写出这么厉害的东西,我这脑子就只能想想中午吃什么,老天不公啊!”
他那副耍宝的样子冲淡了刚才“抢劫”行为的冒犯,连杨松青都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嘴角,接过手机,小声嘟囔了一句:“说得是挺好的……”
左航听着天乐晴咋咋呼呼的“嫉妒”,看着屏幕上那本神秘同学写的小说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芝士猫头”也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好奇。
芝士猫头好幼稚的笔名……
……
下午的日头愈发毒辣,阳光直射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蒸腾起扭曲视觉的热浪。
因为训练时队伍里总有人忍不住小声交谈或动作拖沓,教官沉着脸,毫不留情地下了惩罚
——全班绕操场蛙跳一圈。
哀嚎声四起,但在教官严厉的目光下,所有人还是认命地蹲下了身子。
口令一下,队伍开始艰难地向前蠕动,对,从上空看就像一条虫蠕动。
左航调整着呼吸,控制着停停跳跳的节奏,频率稳定,始终保持在队伍中上游的位置。
汗水顺着额角、鬓角不断滑落,滴在发烫的塑胶地面上。
天乐晴和天乐城两兄弟,一开始凭借着一股冲劲儿,像两只精力过剩的奔马,嗖嗖地窜到了队伍最前面,还得意地回头朝后面挤眉弄眼,甚至有心思比赛。
然而,这种爆发式的消耗难以持久,没过半圈,他们的速度就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喘息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最终无奈地落在了队伍末端,每一步都跳得龇牙咧嘴。
让左航稍微有些意外的是杨松青。他起跳时频率其实很快,而且动作标准,稳定地跟在第一梯队后面。
但不知为何,当天乐晴他们明显体力不支落到队尾时,杨松青的节奏也莫名地慢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也混在了队伍末尾那群挣扎的人群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张泽禹显然比那对双胞胎有策略得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追求速度,而是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平稳的节奏,虽然比左航稍慢一些,但气息均匀,看起来能坚持得更久。
左航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速度,当张泽禹跳到他附近时,他便维持着这个刚好比张泽禹快上一点点的频率,既不明显像是在等待,又不会将距离拉得太开。
而在队伍的最前方,苏新皓的身影始终稳定。
他的动作标准而富有节奏感,呼吸控制得极好,显然平时就有锻炼的习惯。和他并排跳着的另一个男生,身形挺拔,动作同样利落。
左航抬眼望去,觉得那个男生的侧影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汗水模糊了视线,疲惫搅乱了思绪,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
整个队伍在操场上拉成了一条扭曲的长龙,在灼人的烈日下,以最笨拙和辛苦的方式,丈量着青春的纪律与代价。
——番外
青春嘛,就是心高气傲啊,王胖子(真名:王福生,让我们亲切的将他称为王胖子)心理暗暗发誓要早知道会被惩罚,他打死了也不去找杨松青麻烦。
当教官冷酷地宣布“全班蛙跳一圈”时,王胖子感觉天都塌了。这身膘,平时走路都喘,蛙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活不活了!!!!!!!!!!!!!
果然,刚开始没多久,他就毫无悬念地落在了最后面,是最后面的最后面与最末端的距离等于它与最前端的距离。
前面的队伍像灵活的青蛙,一蹦一跳渐渐远去,而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青蛙家族的树懒,每一次下蹲、起跳都无比艰难,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教官背着手,像监工一样在队伍旁边踱步,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偷奸耍滑”的企图。
当教官踱到王胖子身边时,他正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完成一次“蠕动式”起跳,姿势颇为挣扎。
教官看着他这慢动作回放般的蛙跳,眉头拧成了疙瘩,大概是觉得这速度严重影响了对整个队伍的“观赏性”和惩罚效果。
他抬起穿着军靴的脚,不轻不重地、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王胖子那圆润饱满的屁股上轻轻“蹦”了一下。
“快点!没吃饭啊!”教官的吼声在耳边炸开。
这一脚力道不大,侮辱性……嗯,有点强,但更多的是喜剧效果。王胖子“哎!”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吓得(或者说助力?)往前猛地一窜,笨拙地多跳了半步。
周围几个同样跳得艰难的同学本来也累得半死,看到这一幕,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连带着自己差点岔气。
王胖子自己也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实际忍笑的教官,臊得满脸通红,但也只能臊眉耷眼地、更加卖力地(虽然速度依旧感人)继续他的“蛙跳长征”。
……
终于,在体力彻底耗尽前,左航和张泽禹前一后地跳完了那折磨人的一圈。
刚一过终点线,左航就觉得双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几乎无法支撑身体。
他强撑着没有立刻瘫倒在地上——剧烈运动后立刻躺下并非明智之举
——只是弯下腰,双手死死抵住膝盖,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黏在皮肤上,狼狈不堪。
其实不止他,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濒死的状态。
但他旁边的张泽禹显然更“放飞自我”一些,直接就要往地上坐。
左航眼疾手快,也或许是下意识的动作,扯住了张泽禹的胳膊,声音因为喘息而断断续续:“别直接坐……”
张泽禹此刻也累得够呛,被左航这么一扯,干脆顺势耍起了无赖,带着点耍混的意味:“不行了不行了……起不来了……让我瘫会儿……”那样子幼稚得像个要赖皮的小孩子。
左航自己都站不稳,被他这么一赖,身形晃了晃,眼看两人要一起栽倒。
就在这时,一只稳健的手及时伸了过来,扶住了左航的胳膊,稳住了他晃动的身形。
是苏新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是第一个到终点的休息的时间比他们长,虽然气息也有些不稳,脸颊泛红,但状态明显比他们好上不少。
他不仅扶住了左航,另一只手还顺手揪住了张泽禹的后衣领,像是提溜一只不听话的小鸡崽一样,把人提溜起来,并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都站起来,慢慢走几步。”
左航心里掠过一丝诧异:苏新皓看起来并不壮硕,甚至有些清瘦,没想到力气倒是不小。
被提溜起来的张泽禹也不恼,反而就着苏新皓的力道站直,然后立刻用手背捂住眼睛,假模假式地“呜咽”起来:“呜呜呜……苏新皓你欺负人……我好累啊……”
演技浮夸,毫无诚意,同样苏新皓毫无愧意的注视他。
哭了大概三秒不到,他就放下手,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就是不看苏新皓的眼睛,重新恢复了精神,开始搜寻其他人的“惨状”,嘴里还念叨着:“天乐晴他们呢,跳完了吗,不会晕在半路了吧?”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左航看着他这迅速切换的状态,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对苏新皓道声谢,一回头,却发现苏新皓正盯着自己看,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左航下意识地问,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苏新皓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的肩膀方向,语气平淡地说:“别动,你身上有只虫子。”
“!”左航瞬间僵住,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种多足或者带壳的小生物有着本能的抵触。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压低,带着一丝紧绷:“在……在哪?”
他微微侧头,视线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肩膀附近扫去,同时身体僵硬得如同石化。
就在他全神贯注寻找那根本不存在的“虫子”时,却对上了苏新皓那双含笑的、带着明显戏谑意味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显得清明又认真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他的窘态,以及一丝得逞后的恶劣趣味。
左航瞬间明白了。
根本没有什么虫子。
好吧,他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原来熟悉了之后,苏新皓这家伙,骨子里还挺恶劣的。
那种靠谱的形象,也会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喜欢捉弄人的一面。
他无奈地瞪了苏新皓一眼,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换来的是对方一个更加明显的、带着少年气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