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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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张奕然盯着布告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数学破天荒考了八十五分，这对曾经在及格线挣扎的他来说，简直是奇迹。

张奕然“看到没？小爷我可不是笨蛋！”

他得意地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李煜东，圆眼睛里盛满蜜糖般的笑意。

张奕然“多亏了你这个学霸天天给我补习。”

李煜东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还停留在年级大榜的最顶端。

他的名字稳稳地挂在第三位，与上次考试排名一致。可他的指尖微微发白，细框眼镜后的眼神有些黯淡。

张奕然“怎么了？考第三还不满意？”

张奕然凑近他，软乎乎的头发几乎蹭到他的脸颊。

张奕然“你要每次都考第一，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煜东“没有不满意。”

李煜东勉强笑了笑。

李煜东“走吧，该回教室了。”

就在他们转身时，后排那个叫刘浩的男生带着几个朋友晃了过来。

刘浩瞥了一眼布告栏，故意提高了音量：“哟，李煜东这次又是第三啊？听说这次考试特别难，该不会是有人‘帮忙’了吧？”

张奕然瞬间炸毛，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张奕然“刘浩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刘浩耸耸肩，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张奕然，“谁不知道最近你和李煜东走得近啊。考试时你坐他后面，该不会......”

张奕然“你他妈放屁！”

张奕然一把揪住刘浩的衣领，眼神冷得像冰。

张奕然“道歉，现在就跟李煜东道歉！”

李煜东连忙拉住张奕然。

李煜东“算了，别理他。”

张奕然“凭什么算了？”

张奕然不依不饶，圆脸蛋气得通红。

张奕然“他这是污蔑你！”

刘浩嗤笑一声，掰开张奕然的手：“我说张奕然，你这么护着他，该不会真有什么吧？听说你还天天送他回家，怎么，他家穷得连路都不认识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刺中了李煜东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垂下眼睛，洗得发白的校服袖子在手中攥出了褶皱。

张奕然“我去你的！”

张奕然一拳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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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气氛凝重得像结了冰。

班主任严厉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张奕然和刘浩：“在学校打架？你们俩胆子不小啊！都把家长叫来！”

刘浩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张奕然则倔强地仰着头。

张奕然“是他先污蔑李煜东的！”

“污蔑什么了？”班主任追问。

张奕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他不能重复刘浩那些关于李煜东家境的话，那会让他最在乎的人更难堪。

张奕然“反正他该打。”

他最后只憋出这么一句。

放学后，沈诺和严浩翔匆匆赶到学校。沈诺一见到弟弟，就把他拉到一边，眉眼间满是担忧。

沈诺“小然，你怎么又冲动？妈妈知道会担心的。”

张奕然“姐，是那个人先欺负李煜东的！”

张奕然委屈地辩解。

严浩翔站在一旁，清冷的目光扫过站在角落的李煜东，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张奕然的肩膀。

最终，在沈诺的周旋下，班主任同意不通知家长，但张奕然和刘浩都必须写检讨，并打扫教学楼后的卫生区一周。

从办公室出来，张奕然依然气鼓鼓的。沈诺轻轻叹了口气，转向李煜东。

沈诺“煜东，下次你劝劝他，他不听你就直接打。”

沈诺小声对李煜东说。

李煜东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李煜东“对不起，学姐。”

张奕然“你不用道歉。”

张奕然立刻护在他身前。

张奕然“姐，这不关李煜东的事！”

沈诺看了看两人，最终只是摇摇头。

沈诺“浩翔，我们走吧。”

严浩翔临走前，破天荒地对李奕东说了一句。

严浩翔“下周末足球队有训练，你要不要来看看？”

李煜东有些惊讶，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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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张奕然依然愤愤不平。

张奕然“那个刘浩，就是欠揍！下次他再敢说你，我还打他！”

李煜东“别这样。”

李煜东轻声说。

李煜东“为了我不值得。”

张奕然“怎么不值得？”

张奕然停下脚步，圆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张奕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李煜东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是啊，只是朋友。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张奕然依然喋喋不休地说着要怎么报复刘浩，而李煜东却沉默着。他知道张奕然是为他好，可那种好，有时候像灼热的阳光，会烫伤习惯阴暗角落的人。

走到李煜东家楼下，张奕然像往常一样说。

张奕然“明天见！”

张奕然“别忘了继续给我补习啊，我妈还说想请你来家里吃饭呢，她要做一大桌好吃的感谢你！”

李煜东点点头，目送着那个活泼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转身走进昏暗的楼道，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拖着铁链。

家里空无一人，父母还在加班。

他走进狭小的房间，从书包里拿出那本贴满卡通创可贴的练习册，轻轻抚摸着。

然后，他拿起铅笔，在最后一页的空白处，轻轻地画了起来。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渐渐地，一个圆脸蛋、圆眼睛、带着梨涡的笑脸出现在纸上。

画得并不专业，却捕捉到了那种独特的神韵——那种让他心动的神韵。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慌忙合上练习册，像是藏起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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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张奕然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屏幕亮着，是他姐姐发来的消息。

沈诺“小然，李煜东家境特殊，你要多体谅他，别让他为难。”

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

张奕然“我哪有让他为难？”

他嘟囔着。

张奕然“我只是想保护他啊。”

窗外，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清冷的光辉洒进房间。两个少年怀着各自的心事，在这个漫长的夜里，辗转难眠。

一道看不见的裂痕，正在他们之间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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