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现在还记得上一次在医院碰到陈舟时自己的心情,但现在他开始揣测当时陈舟的心情。
他发现陈舟就像一瓶珍藏多年的美酒,越品越有味道。
比如,他当着陈舟的面,说替他交几十万医药费的人是沈文琅,现在回想那时陈舟攥紧的拳头,怕是藏了许多不能说的心情。
比如,陈舟拆穿他时,他本能的恐惧怕也伤到了陈舟,所以才扯下那枚勋章立誓,以此保护他的自尊心。
比如,他俩在这医生办公室里时,异口同声否定两人关系时,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陈舟心里定不好受。
再比如,送陈舟回家时,陈舟下意识地解释陈舟不是故意住在那,以及他接电话时,陈舟在屋里捂耳朵……
其实一直都有迹可循。
转眼几个月过去,他的生活因陈舟出现改变极大,除却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陈舟经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
“我喜欢高途。”
“高途是一只勇敢的兔子。”
那好像潜移默化,给他自信、给他底气。
检查还是和以前一样,需要点那让人眼睛短暂不能见光和视物的药水。
医生把陈舟带进一个室内,高途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半个钟过去检查完,大门打开,高途进去扶着两眼无神的陈舟出来,坐在医生旁的位置。
那医生还是看着检查结果沉吟几秒,便欣喜地说:“陈先生,你这已经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如果有回归战区的想法,过体检是没问题的,过考核应该也问题不大。”
陈舟没什么反应,倒是高途高兴又谨慎地说:“应该?”
“哦,不要误会,我说他视神经完全康复,那就是康复了,说应该是因为他们空军比别的兵种多一项适应性考核,这考得复杂,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哦……大概是什么考核?”高途问。
陈舟:“不重要,没有诏令,我没打算回。”
高途看他态度坚决,便没多问,带着陈舟离开诊室。
“我得去一趟高晴那,给她签个字。”高途跟陈舟说,手里紧紧攥着陈舟的手。
现在陈舟不能视物,医院里到处都是灯光,他得攥紧点。
陈舟目光垂在地面,微微点头,应了声:“好,不急。”
到高晴的病房,高晴拿起桌面的纸和笔递给高途说:“哥,爸爸最近有没有联系你啊?”
高途对高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往陈舟那看一眼。
高晴转头看高途身旁的男人,他靠墙站着抱着胳膊,低着头,还是和以往一样一言不发,嘴边却比从前多了点明显的弧度。
高晴当即明白过来什么。
高途这才语气冷淡下来说:“没有,不用理他。哥哥给你签。”
“好。”高晴点点头,心里泛起一点难以言喻的心酸。
陈舟在高途低头签字时,默不作声地移动视线过去。
高途的字……说起来,高途是个好学生,为人端正,儒雅,听话,乖巧,拼命,努力,深受老师喜欢……
陈舟能数出一堆高途的优点。
他人已经好到没缺点,字也丑得可爱。
高明。
后面还有一串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