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放下公交车站，就朝着街角那家亮着暖黄招牌的奶茶店冲去。
玻璃门被她带着风推开时，店长看向杨紫：“你自己说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
杨紫攥着背包带的手指紧了紧，耳尖发烫，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店长的话已经更沉地落下：“下不为例，再迟到一次，直接滚蛋。”
她慌忙点头，连“知道了”三个字都没敢说完整，直到店长摔门去后厨盘点，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到员工储物柜前换工作服。
围裙刚系到一半，身旁递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凌芙看向杨紫：“没事吧？刚店长那语气也太冲了。”
杨紫接过水摇摇头：“这有什么，早习惯了。”
凌芙还想再说些什么，柜台上的点单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杨紫立刻直起身，把矿泉水塞进储物柜，扯了扯围裙边角，脸上迅速换上标准的微笑，快步走到台前：“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来的是常客张阿姨，看着她额角没擦干的汗：“丫头今天又跑着来的？每次都看你气喘吁吁的。”杨紫指尖顿了顿，正要打哈哈过去，张阿姨已经熟练报出订单：“还是老样子，一杯珍珠奶茶，少糖去冰，再给我家小孙子带杯草莓奶绿。”
她低头在收银机上操作，指尖却有点发僵，刚才跑太快，现在腿还在隐隐发酸。
凌芙这时凑过来帮忙打包，悄悄在她胳膊上捏了捏，递了个“撑住”的眼神。
杨紫回了个感激的笑，把打包好的奶茶递给张阿姨，看着对方走远，才靠在吧台边悄悄缓了口气。
没等歇够三分钟，点单铃又接连响了起来，进来的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吵吵嚷嚷地要了五杯不同口味的奶茶。
杨紫立刻打起精神，一边快速记下订单，一边提醒：“冰度甜度需要调整吗？咱们家珍珠刚煮好，要多加一份吗？”忙碌间，她几乎忘了刚才店长的训斥，只想着别出一点错，别再给人抓住把柄。
会议室的百叶窗拉得极严，只漏进几缕冷白的光线，落在成毅指间的钢笔上。
他没看投影幕布上的方案，目光扫过桌前垂头的部门主管，声音没带一丝温度：“酒店的核心，是服务。”
一句话落地，空气像凝了霜。有人想补充细节，刚抬了抬眼，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客人的需求，不是‘尽量满足’，是‘必须实现’。”
钢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那声响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他指尖停在方案里“服务优化”那页，语气没有起伏，“如果再看到客人投诉等待时间长”
他抬眼，目光像冰锥一样扫过全场，钢笔“啪”地扣在桌上：“负责这块的人，不用来上班了。”
成毅垂着眼，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方案边缘，没再看任何人，却像有双无形的眼睛盯着全场：“现在，把上周客人投诉的明细，每人一份，十分钟后我要看到你们的整改方案。”
没人敢应声，只有座椅轻微挪动的声响。坐在最前排的运营主管刚想起身去取文件，成毅的声音又冷不丁地响起：“方案里别写‘加强培训’‘提高意识’这种空话，我要具体到谁负责、几点前落实、出了问题谁担责。”
他抬腕看了眼手表，金属表带反射的光晃得人眼晕：“十分钟，从现在开始算，散会。”
“文件，下午三点前重打一份给我。”成毅的脚步没停，声音却像钉在原地，主管手忙脚乱地应着“是”，抬头时只看见他走进电梯的背影，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还能感觉到那股没散的压迫感。
成毅刚准备上车，助理就快步迎上来：“成总，星辉那边临时提出要改合作分成，说是按客流量抽成，不是固定比例。”他整理西装袖口的手顿了顿，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淡淡开口：“告诉他们，要么按原方案来，要么合作取消。”说便坐进车里，留下助理愣在原地，连忙去沟通。
奶茶店这边，杨紫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正靠在吧台边揉着发酸的胳膊，凌芙递来一块面包：“快吃点，刚才忙得连饭都没顾上。”
杨紫咬着面包的动作顿住，抬眼看向凌芙，眼神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又是递水又是塞面包的，还突然帮我揉肩膀，说吧，肯定有事儿要我帮忙。”
凌芙的手顿在她肩膀上，指尖攥了攥，才小声说道：“其实……是想让你帮我去见个人。”
见杨紫挑眉，她连忙补充，声音压得更低，“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他今天要走了，说想见最后一面。可我……我太自卑了，不敢去。”
“啊？”杨紫差点被面包呛到，连忙摆手，“这种事怎么替啊？我去算怎么回事，万一人家误会了怎么办？”
凌芙一听，立刻绕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眼眶都有点红了：“我和他没确定关系的，就是聊得好。这次他要回老家，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我就是想好好跟他告个别，不想留遗憾……你就帮我去一次，哪怕就说几句话也行，好不好？”
杨紫看着凌芙泛红的眼眶，攥着面包袋的手指松了松，心里的拒绝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要是出什么岔子我可不管。”
凌芙瞬间破涕为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递过去：“他说在对面商场的咖啡店等，穿黑色外套，我把你们要聊的话都写在备忘录里了，你记得多看两眼。”
杨紫接过手机翻了翻，备忘录里密密麻麻记着“记得说我最近在学做奶茶”“告诉他老家的樱花应该快开了”，连语气要“轻松点，别太严肃”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杨紫忍不住笑：“你这准备得比考试还认真，自己去多好。”
“我不敢嘛？”凌芙又开始撒娇，推着她往店外走，“快去吧，店长那边我帮你盯着，要是问起就说你去买补货的吸管了。”
杨紫攥着手机站在咖啡店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进去。扫了两眼，很快看见靠窗位置坐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正低头看手机。她硬着头皮走过去，刚要开口，男生已经抬头笑了：“凌芙？”
杨紫心一慌，连忙把凌芙的备忘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扯出个笑：“是、是我。你……你要走了？”男生点头，刚要再说什么，杨紫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门口进来个人。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下意识就坐在凳子上，伸手抓过桌上的菜单，把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心脏“咚咚”跳得飞快，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千万别看见我！千万别过来！
成毅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他径直走到吧台，声音平淡地对店员说：“一杯美式，不加糖不加冰。”
杨紫透过菜单缝隙看着成毅的背影，紧绷的肩膀才稍微放松了点。
可没等她松口气，对面的男生突然疑惑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怎么一直挡着脸？”这话让杨紫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生怕声音太大引成见毅，只能含糊地说：“没、没有，就是有点晒，挡挡光，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看谁能一直不说话？。”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行啊，不过输了要罚说一个小秘密。”杨紫点了点头，目光却死死盯着吧台方向，手里的菜单攥得更紧了。
没一会儿，店员把美式递给成毅。他接过咖啡，指尖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合适后，才转身准备离开。路过杨紫那桌时，脚步却顿了顿，然后走了出去。
杨紫才猛地松了口气，把菜单往桌上一扔“我先走了”
对面的男生见她突然放松，疑惑地问：“不玩游戏了？”杨紫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强装镇定：“不玩了，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说着把凌芙交代的话飞快说一遍，起身就往门口走，走到店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成毅没在附近，才快步往奶茶店跑，再晚回去，要是被店长发现，又要挨骂了。
杨紫刚冲回奶茶店，还没来得及跟凌芙报平安，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她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是成毅。
短信内容很短：“今晚七点，合作宴，需要你陪同，服装我会让助理带给你，到点准时接你。”
杨紫盯着屏幕皱紧眉头，手指飞快按出“抱歉，我今晚要上夜班，没法去”，可刚要发送，突然想起之前签的兼职合同里写着“需配合甲方临时商务需求”。她咬了咬唇，把打好的字删掉，换成了“好的”。
凌芙凑过来看到她脸色不对，连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紫把手机塞回口袋，扯出个笑“没事”。
杨紫飞快换好衣服，化着妆， 然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抓起包就往外跑。
刚走出去，黑色轿车就缓缓开过来，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心里默念：“总之一有机会就溜回来，离开一会应该没事吧。”
坐进车里，她偏头看向身旁的成毅。他穿着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规整的领带，指尖正漫不经心地滑动平板，侧脸在车窗透进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杨紫没敢多说话，悄悄把目光移向窗外，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车子平稳地驶过霓虹闪烁的街道，车厢里静得只能听见空调的微弱声响。
杨紫还在心里盘算着晚宴上怎么找机会溜走，身旁的成毅闭着眼睛，指尖搭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今天的约会很成功啊。”
这话像颗石子突然砸进杨紫心里，她瞬间僵住，手指攥紧了裙摆，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我……”
杨紫看向成毅，看见成毅没睁眼，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晚宴上少说话，跟着我就行。”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像是刚才那句调侃只是随口一提，却让杨紫的心一直悬着，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又不敢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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