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温柔

杨紫刚下车走进宴会厅，呼吸先顿了半拍。

眼前的宴会厅像被揉碎了的星光裹着，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来，光碎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连廊柱上都绕着暗纹灯带，服务员生托着银盘走过时，杯沿的香槟还晃着细闪。

跟着成毅往里走，喧闹声更清晰了。说话的谈笑声混着酒杯碰撞的脆响，穿着精致礼服的女人们穿梭其间。

杨紫正攥着裙摆发愣，就见成毅被两个西装男人拦下，递名片、谈合作的话瞬间占满了他的注意力。

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餐台。天鹅绒桌布铺得平整，上面摆着的小蛋糕缀着新鲜浆果，马卡龙的颜色亮得像调色盘，连水果串都插着银质小签。

杨紫咽了咽口水，走过去拿起个草莓慕斯，小勺刚碰到蛋糕，甜香就漫了过来。

她小口咬着，冰凉的奶油压下了几分紧张，眼睛却没敢离开成毅的方向，得盯着点，等他聊完，就找机会说要回奶茶店，可别被他看出不对劲。

杨紫正小口挖着草莓慕斯，冰凉的奶油裹着果肉滑进嘴里，甜得她眉梢都轻轻弯了弯。没留神指尖一歪，一小抹奶油蹭在了嘴角，她下意识想抬手去擦，目光扫过周围却顿住——满场都是衣着精致的人，抬手抹嘴总觉得太随意。

她正有点窘迫地抿着唇，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巾突然递到了跟前。杨紫愣了愣，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抬头，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谢谢。”她连忙接过纸巾，擦完嘴角抬头，才看清对面男孩的模样——额前碎发软乎乎地搭着，鼻梁高挺，笑起来时眼角还有个浅浅的梨涡，阳光又干净。

杨紫盯着他的脸，不知不觉就发了呆，连手里的慕斯勺悬在半空都没察觉，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你好，我叫肖战。”肖战的声音带着点笑意，目光落在她手里还没吃完的慕斯杯上，语气轻松，“你还真的是蛮独特的”

他顿了顿，带着点打趣：“看你吃蛋糕的样子，好像……很饿？”

杨紫这才猛地回神，手里的勺子“咔嗒”碰了下杯壁，脸颊瞬间发烫。

她慌忙把慕斯杯往身后藏了藏，又觉得动作太刻意，只能干笑着摆手：“没、没有，就是这个蛋糕……挺好吃的。”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紧。

肖战被她这窘迫又实在的样子逗笑，酒窝陷得更深：“怎么？忘记我了？”

杨紫听见这话，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凑近两步仔细打量他——额前碎发的弧度、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还有说话时轻轻扬起的嘴角，这些细节像被蒙了层雾的旧照片，慢慢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小胖子？！”她突然睁大眼睛，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你怎么变得这么帅啊？”话刚说完，手已经先一步伸了过去，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

杨紫收回手，还在盯着他看，嘴里不停念叨：“小时候你脸圆得像糯米团子，跑起来肚子都晃，我还总抢你零食呢！你怎么长开这么多，我刚才居然没认出来！”语气里满是惊喜，刚才的紧张和窘迫早被抛到了脑后。

肖战被她直白的话逗得笑声更亮了些：“我也没想到，今天刚回国就碰见老熟人了。”

他抬手揉了揉额前的碎发，：“前两年一直在国外读书，今天才刚回来，本来是陪家里人来这个合作宴露个面，没成想能撞见你——早知道你也会来，当初回国前就该先找你的。”

说着，他指了指杨紫手里还没放下的慕斯杯，眼底笑意更深：“不过也亏得你刚才吃蛋糕那认真劲儿，和小时候的贪吃鬼杨紫一模一样，我才多留意了两眼，不然说不定就真错过了。”

杨紫被“贪吃鬼”三个字说得脸颊一热，下意识把慕斯杯往身后又藏了藏，却忍不住笑出声：“哪有那么夸张！小时候还不是你总把零食藏口袋里，我不抢就被你自己吃完了。”

话一出口，两人都顿了顿，随即相视一笑——那些蹲在老家属院槐树下分糖、你追我赶抢冰棍的日子，突然就鲜活起来。

杨紫看着肖战眼底的笑意，心里的局促渐渐散了，甚至敢开玩笑：“说起来，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刚才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结果居然是你这个小胖子。”

肖战被她逗得弯了腰，伸手摸了摸杨紫的额头：“那可得多请我吃几顿。对了，你怎么会来这种合作宴？我记得你小时候说，最讨厌穿得规规矩矩去人多的地方。”

这话刚问完，杨紫下意识往成毅的方向瞥了眼——他还在和人交谈，却不知何时扫过来一道目光，落在她和肖战身上，让她心里一紧。她连忙收回目光，含糊道：“陪协议“老公来参加”的。”

肖战刚要追问“协议老公”是什么意思，就见成毅从旁边走近。

杨紫心里一紧，连忙转头看向成毅，手指悄悄攥紧了裙摆：“成毅，这是我的好朋友，肖战。”

成毅的目光落在肖战身上，眉梢微挑，没立刻说话。

肖战先是愣了愣，朝成毅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手，语气保持着礼貌：“你好，我叫肖战。”

空气安静了两秒，成毅看向肖战：“不好意思，我没有和人握手的习惯。”

成毅看向杨紫：“走吧，该去跟张总打招呼了。”他没再看肖战，只是微微侧身，示意杨紫跟上。

杨紫心里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回头聊”，才快步跟上成毅的脚步。

走了两步，她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肖战还站在原地，肖战朝着杨紫笑了笑。

走到张总面前时，她还没完全稳住心神，只能跟着成毅的节奏，扯出标准的微笑。

张总握着成毅的手寒暄，目光扫到她时，笑着打趣：“这就是小紫吧？？”

成毅端着香槟的手顿了顿：“对的。”杨紫立马点了点头，说了句“张总好”。

张总笑着拍了拍成毅的肩膀，目光又落回杨紫身上：“早就听成毅提过你，今天总算见着真人了，小姑娘漂亮的很。”

杨紫被这句“漂亮得很”夸得脸颊发烫，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攥着裙摆小声说“谢谢张总”，眼睛却下意识往成毅那边瞟——他居然跟人提过自己？明明就是签了协议的临时关系，这让她心里更慌，生怕多说多错。

张总倒没察觉她的局促，又笑着跟成毅打趣：“你这小子，藏得还挺深，这么好的姑娘，早该带出来见见我们这些老朋友。”成毅端着香槟抿了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她不爱热闹，今天也是刚好有空。”

杨紫在旁边点头如捣蒜，心里却在嘀咕：哪里是有空，明明是被合同“绑”来的。

成毅推开休息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杨紫跟在后面，见他目光扫过自己的手，连忙举起刚消过毒的指尖，语气带着点辩解：“我知道消毒嘛，刚才在外面就消过了，很干净的。”

成毅没接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声音没什么起伏：“坐下，等我一会。”杨紫撇了撇嘴，虽有点摸不着头脑，还是乖乖坐到沙发上，看着他转身走进里间。

没等两分钟，就见成毅走了出来，手里居然拿着一双浅灰色的棉拖鞋。

他走到杨紫跟前，顺势蹲下身。

杨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你干嘛？”成毅没抬头，手里动作没停，拖鞋杨紫的高跟鞋，看着她被磨破的脚，拿起棉拖鞋给她穿上：“不舒服就要说，别硬撑。”

杨紫看着他垂着的眼睫，又看了看脚边柔软的拖鞋，她小声嘀咕：“谁硬撑了”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把脚伸进了拖鞋里，软乎乎的触感裹着脚踝，连带着之前站得发酸的小腿都松快了不少。

成毅直起身时，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脚踝，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拿起水壶倒了一半热水，打开矿泉水到了一半，杯子放在手腕处，停了几秒，然后递给杨紫：“喝点水，缓一缓。”

杨紫指尖刚碰到杯壁，就被那刚好的温度暖到了——不烫喉咙，也没有凉水的凉涩，像是专门为她调过似的。

她捧着杯子抬眼，正好对上成毅收回手的动作，心里那点因“协议关系”的生分突然软了软，连忙小声说：“谢谢你啊，水温刚好，脚也……不怎么疼了。”

话一出口，她倒先有点不好意思，手指攥着杯沿轻轻蹭了蹭。

成毅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随意搭在膝盖上：“歇十分钟，结束了就送你回奶茶店。”

杨紫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手里捧着温热的水杯，脚踩在软乎乎的拖鞋里，刚才在宴会厅的紧张和局促，好像都被这休息室里的暖意裹住了。

她偷偷抬眼看成毅，见他没再看自己，才敢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心里悄悄想着：原来这个“协议老公”，也不是一直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