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门推开，牛油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成毅刚挨着椅子坐下，就从公文包里翻出消毒湿巾和小瓶消毒水，动作熟练得像刻在骨子里。
他捏着湿巾，顺着桌面来来回回擦了四遍，连桌角的缝隙都没落下，擦得桌面发亮才罢手。接着拧开消毒水，对着自己手心喷了两下，双手快速揉搓着匀开，连指缝都没放过。
转头见杨紫正抬手要去碰桌上的餐具，他眉头微蹙，没多言，直接伸手将消毒水瓶凑到她手边，按了下喷头，细雾轻轻落在她手背上。
杨紫愣了愣，看着手背上凉丝丝的消毒水，又瞥了眼成毅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撇了撇嘴，还是接过湿巾擦了擦手，边擦边小声嘀咕：“成总，还真的是爱干净。”
她擦完手，故意伸出干干净净的手心在他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点小得意：“喏，擦干净啦！这下成总满意了吧？对了，张总什么时候来？我闻着这牛油香都快流口水了！”
成毅把菜单递给杨紫“先点吧”，然后拿起桌上的开水壶，挨个给两人的水杯烫了三遍，才倒上温水，把其中一杯推到她面前。
杨紫毫不在意，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菜单：“我要吃毛肚、鸭肠、肥牛卷！再整个鸳鸯锅，成总你能吃辣不？”
成毅指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雀跃的侧脸，淡淡道：“都可以”。
她转头冲成毅扬了扬菜单，语气雀跃：“成总，咱们点鸳鸯锅咋样？红汤要特辣，清汤选番茄的，解腻又开胃！”没等他回应，又自顾自勾选，“鸭肠、黄喉、肥牛卷各来一份，还有虾滑、嫩牛肉、贡菜……对了对了，得加份炸酥肉，刚出锅的最好吃！”
手指顿在素菜栏，她侧头征求意见：“你爱吃啥素菜？我猜你肯定喜欢清爽的，那藕片、土豆片、油麦菜各来一份？再整个红糖糍粑，吃完辣的解解腻～”
杨紫看向服务员：“先点这些，不够再加！红汤多放辣椒少放麻，番茄汤多放牛腩！”放下菜单时，她还拍了拍肚子，冲成毅眨眨眼：“今天可得敞开了吃，不辜负这香味！”
服务员动作麻利，没多久就端上冒着热气的鸳鸯锅，红汤翻滚着辣椒和牛油，咕嘟咕嘟冒泡，番茄汤飘着牛腩的香气。一盘盘鲜切毛肚、肥牛卷、虾滑陆续上桌，色泽鲜亮诱人。
杨紫早已按捺不住，等红汤滚得更烈，直接夹起一大筷子肥牛卷丢进去，肉片在汤里涮了几秒就变色卷曲。她眼疾手快捞出来，蘸了满勺麻酱和小米辣，吹了吹就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吃得不亦乐乎：“哇，太香了！这肥牛嫩到爆！”
她边吃边往锅里下毛肚、鸭肠，七上八下捞出来就往嘴里送，嘴里塞满食物还含糊不清地感叹：“鲜！脆！这才是火锅的快乐嘛！”
吃了大半，她才发现对面的成毅全程没动筷子，面前的碗还是空的。杨紫嚼着嘴里的肉，抬眼看向他：“你不吃吗？这么香的肉，你看着不馋？”
成毅目光落在锅里翻滚的肉片上，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吃不惯。”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抗拒，“你不觉得这些肉……黏腻腻的，让人难以下咽？”
杨紫嘴里的动作一顿，随即眼睛一亮，放下自己的筷子凑过去：“这样，你闭眼！”
成毅愣了愣，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竟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杨紫立刻拿过他面前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刚涮好的嫩牛肉，在清汤里过了过去了点辣，又蘸了点淡淡的生抽，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他嘴边，声音带着点怂恿：“张嘴～ ！”
成毅张开嘴。杨紫指尖稳稳一送，嫩牛肉便落进他口中，他慢慢咀嚼着，先前对“黏腻”的抗拒竟悄悄淡了。嚼完咽下，他睁开眼，眸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意外。
杨紫立刻探过身，眼睛亮晶晶地追问：“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吃？没骗你吧！”
成毅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很不错。”
杨紫笑得更欢，把筷子递还给他，语气带着点小得意：“所以啊，不习惯就闭着眼睛吃！再尝尝这个毛肚，脆得很！”
包厢里的鸳鸯锅咕嘟作响，红汤翻滚着辣椒，番茄汤飘着牛腩香。
杨紫甩开腮帮子吃得尽兴，毛肚脆嫩、肥牛多汁，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往锅里下菜。
转头见成毅正拿着筷子，盯着锅里的肉片犹豫，碗里依旧干干净净。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挑眉道：“怎么还不吃？刚才尝了一口不是说不错吗？”
成毅指尖捏着筷子顿了顿，目光在各色肉片上扫过，还是有点放不开：“就是……不太习惯这味道。”
“嗨，习惯都是吃出来的！”杨紫摆摆手，夹起一块涮好的嫩牛肉放进自己碗里，“你自己夹啊，红汤清汤随便选，这毛肚和黄喉，涮几秒就熟，脆得很！”
成毅听她这么说，又想起刚才那口牛肉的鲜香，终于动了筷子。
他学着杨紫的样子，夹起一片毛肚放进红汤里，数着秒涮了七下，犹豫着送进嘴里。
脆嫩的口感瞬间在齿间炸开，没有预想的黏腻，只有牛油的醇厚和辣椒的鲜香。
他眼睛亮了亮，慢慢嚼着，又主动夹起一片肥牛卷，放进清汤里涮熟，蘸了点生抽送入口中。
杨紫看着他终于自己动筷，笑得眼睛弯弯：“你慢慢吃，不够咱们再点！”
成毅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手里的筷子却没停。他又夹了块虾滑慢慢嚼着，看着对面杨紫吃得一脸满足，鼻尖萦绕着烟火气十足的牛油香，竟觉得这火锅店的氛围，也变得格外舒心起来。
包厢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窄缝，刚好能瞥见里面热络的景象。
凌芙和林晓蹲在走廊拐角，脑袋凑在一起往缝里瞅，凌芙戳了戳林晓的胳膊，压低声音啧啧道：“怪不得拒绝跟我们吃火锅，原来是偷偷约会去了！你看杨紫那笑的，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林晓连连点头，视线落在里面主动夹菜的成毅身上，小声附和：“就是说啊！成总平时多高冷一人，居然会跟人吃火锅”
两人身后的肖战皱着眉，一脸不解地看向凌芙：“可小紫说他们就是单纯的协议关系吧？”
凌芙闻言回头，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就你单纯！孤男寡女的，天天共处一室，低头不见抬头见，怎么可能没有火花？！”
肖战顺着门缝往里望，刚好看到杨紫夹了块红糖糍粑递到成毅面前，而成毅没拒绝，还真的接了过去。
凌芙看向肖战：“协议？协议能让成总放下洁癖陪吃火锅？协议能让杨紫这么上心喂人吃东西？”
凌芙转头看了看林晓：“你说是不是？”
林晓的视线却没在包厢里，反而黏在肖战紧绷的侧脸上，见他眉头还拧着，眼底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心里悄悄泛酸，却还是顺着凌芙的话点头：“嗯……看着是挺不一样的。” 话落又补了句，“不过也不一定，小紫的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她对肖战也很好啊。”
肖战没接话，只是盯着里面笑得眉眼弯弯的杨紫，喉结动了动。
从火锅店出来，凌芙揣着看热闹的心思，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反正呆着也是呆着，不如去K歌？正好放松放松！”
肖战还没从刚才的失落里缓过神，闻言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可以啊。”
KTV包厢里灯光昏暗，音响震得空气都在颤。凌芙拿着话筒唱得尽兴，情歌飙得酣畅淋漓，林晓坐在角落，端着饮料喝了两口，转头却没看见肖战的身影。
她看向凌芙，凑在她耳边“我去个厕所”，凌芙点了点头，继续唱着歌。
林晓起身悄悄走出包厢。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门虚掩着，她推开门，就看见肖战坐在台阶上，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模糊了他的侧脸。
林晓脚步顿住，心里又酸又涩，轻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语气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心疼：“你都学会抽烟了？”
肖战闻言愣了愣，他转头看向林晓，声音沙哑：“就……偶尔抽一根，解解闷。”
林晓没戳破他眼底的逞强，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抽烟对身体不好。”林晓把水递给肖战，肖战接过水，喉结动了动。
林晓望着他落寞的侧脸，楼道里的风带着点凉意，吹起她耳边的碎发。
她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了然的心疼：“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喜欢小紫。”
肖战抬头看向林晓，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这么聪明，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从大学第一次见你替她挡酒开始啊，而且你和她在一起那么开心。”林晓望着远处的光影，语气淡淡的，“她大大咧咧没察觉，可你看她的眼神，藏着太多小心翼翼的温柔，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兄弟’？”
肖战指尖摩挲着台阶的纹路，眼底漫上一层柔光，又很快被失落覆盖：“原来早就破绽百出了。”他顿了顿，抬头看向林晓，眼神里带着点释然，“我总想着，等她身边空下来，等我足够好，可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个机会了。”
林晓猛地转头看向他，眼底亮得像藏着星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怎么可能没机会？你那么好，那么优秀啊！”
她指尖轻轻攥着衣角：“你看似温和，却比谁都有韧劲，当年团队项目出纰漏，所有人都在推卸责任，是你熬夜三天三夜补漏洞，却把功劳全推给了队友；你记得小紫特殊情况不能碰冰，却从不说破，只是默默把奶茶换成热饮，把她桌上的冰咖啡换成温水。”
“你总把‘没关系’挂在嘴边，别人麻烦你，你从不拒绝，可谁知道你为了帮别人赶方案，自己熬了多少个通宵？你对身边人都掏心掏肺，尤其是对小紫，你把喜欢藏在每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里，藏在她难过时你悄悄递过去的纸巾里，藏在她开心时你眼底藏不住的笑意里。”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点哽咽：“这些年，我看着你一路过来，看着你把所有温柔都给了她，看着你明明委屈却从不言说。你优秀的不是那些光鲜的成绩，是你骨子里的善良、担当，是你对感情的执着和纯粹，这些，成总未必有，也未必能懂。”
“你只是太习惯把喜欢藏起来了，可这么好的你，值得被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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