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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落雪藏心,温语疗痕

含光君,你真的爱我吗?

为了魏林儿安危,温晁暂时将她安置在了偏院,那里地处偏僻,幽静安谧,最适合休养生息。

对外严格把控,封锁了一切消息。尤其是父亲那里,若让他知晓林儿在他这里,为了保全岐山,定会告诉蓝忘机。

屋里充斥着淡淡的熏香,魏林儿在暖暖又温馨的香静中清醒,入目的是简约单调却又雅致的布景。

床头的纱幔上挂着一个浅紫色香囊,被人缝补得歪七扭八,丑陋极了,魏林儿静静凝视着它,思绪慢慢放远,陷入模糊的回忆。

他记得,夏天的时候,夜里很多蚊子,阿姐经常做一些香囊,散发淡淡熏香来驱赶那些蚊子,她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伴着阿姐的熏香入眠。

咯吱……

推门而入的声响打断她的思绪,温晁手里端着什么,魏林儿勉勉强强想要爬起来,他一惊,立马跑过来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温柔搀扶着她慢慢坐在榻上。

温晁“你现在感觉如何?”

盯着温晁万分关切的神色,短暂愣神片刻后,缓缓轻笑,虚着一口气,

魏林儿“还能怎么样?现在的每一口气,都好像是老天施舍的……”

温晁看着她眼底流露的悲伤,心底一揪,沉痛无比,

温晁“林儿,我一定会倾尽所有治好你的……”

面对昔日好友毫不掩饰的愧疚和忧心,她也只能无奈淡笑,

魏林儿医治……谈何容易……

她自嘲着,现在的每一个痛苦的折磨,皆是为了赎罪,那些因她枉死的无辜的亡灵,怕是早在地底下,诅咒着自己赶紧下地狱吧!

魏林儿“你还留着这个香囊啊……”

透过魏林儿的目光,温晁慢慢将床头那浅紫色的香囊取了下来,捧在手心,想到什么,憨笑一声,

温晁“我的手艺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让林儿见笑了。”

那时还是少年的他和林儿经常玩一起,无忧无虑,岁月静好,但温晁顽皮点,有一回不小心弄破了林儿的香囊,浅紫色的,那是魏厌离织了赠送给她的,为此林儿嚎啕大哭,嘴里喊着再也不想理他。

温晁喜欢她紧,一下子惹着她又惊又怕,怕死了他的林儿真的再也不理他,忙把弄坏的香囊拿回屋,几天几夜缝缝补补,但他不过愣头青一个,完全没有女子的纤纤玉手,一个好好的香囊被他整的跟狗啃似的。

魏林儿万分嫌弃,那时她早已有了更多的香囊,哪会稀罕他的,当场就扔了。温晁偷偷捡回来,如获至宝般好好珍藏,他喜欢的哪是什么香囊啊,而是眼前这个求而不得,弃之不舍的白月光,朱砂痣。

他的林儿,他只盼她幸福快乐,岁岁长安,即使没有他,也好……

但她现在不快乐,所以他也不会开心,他只愿尽他所有,让他的月光永远皎洁明亮……

和温晁一样,魏林儿在昔日美好的记忆里沉迷,大梦三生,不愿醒来。

温晁“对了,你躺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这是我命人煮的桂花羹,你尝尝!”

温晁端起碗,握着勺子喂她,放到她唇边,魏林儿细抿,半晌舒心而笑,

魏林儿“好甜……比糖还甜,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惨白的脸上泛着一丝丝红晕,一碗尝尽,面色也稍稍红润些许。

温晁“你若是想吃糖,下次我去街上给你买点。”

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水渍,眼底藏尽温柔。

魏林儿不敢对视那双含着情丝的眼,怕多看一眼,心底的愧疚便多一层,她再也受不起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善意了,何况这个人,对自己存着异于常人的心思。

她默默低垂着眉眼,轻轻抚摸着自己圆滚滚凸起的肚皮,轻叹,

魏林儿“六个月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生命的律动,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身体渐渐诞生,那种感觉既新奇又陌生,还带着恐惧,和藏在骨子里的厌恶。

魏林儿“阿晁,给我弄点堕胎散,我想趁现在弄掉这个累赘……”

温晁猛地从榻上站起身,断然反驳:

温晁“你疯了!那是你的孩子!”

魏林儿“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孽种!他的存在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魏林儿咆哮嘶吼,情绪略显激动,但温晁显然不愿意,失望看着她

温晁“林儿,我知道你恨蓝忘机,自然也不喜这个孩子。”

温晁“但你现在这身子可经不起大折腾,你身体病弱,连医师都说你再这样折腾就真的没几年可活了。何况六个月,孩子都可以成形了,堕胎的风险不亚于刚怀上!林儿,你真的不能再受一丁点伤害了,我不想你因为堕胎而早早撒手人寰!”

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痛苦,悲愤,魏林儿看在眼底,也不免心酸。

魏林儿“但我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到那个羞辱我的魔鬼,你让我怎么看待他?你让我怎么去忘掉那个人带给我的阴影?”

泣不成声,偏院里一片压抑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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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蓝曦臣一回来,便被早已埋伏好的姑苏弟子围困,他从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拿避尘对准自己的忘机,温润的眼底闪过几丝苍凉。

终究他和忘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蓝忘机“蓝曦臣,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一字一句,凉凉盯着他,蕴着怒意。

蓝忘机“林儿在哪?”

嗓音微颤,他万万想不到蓝曦臣还不死心,居然在他手里掳走林儿。

蓝曦臣“我不会告诉你的,忘机,你放过她吧,也是放过你自己。”

蓝曦臣还是想规劝,平静无波的眼底满满都是对他的关心和期望,但蓝忘机不懂,心念着魏林儿,只是悔恨为什么当初不一刀结果了他?

蓝忘机“蓝!曦!臣!”

他提着避尘往前迈了几步,他好似没看见忘机眼底越来越深的杀意,依旧保持镇定:

蓝曦臣“忘机,杀了我吧,我知道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同样,这一天我也等了好久。但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的。”

蓝忘机当然想现在立刻杀了他,怨毒的眼几乎像要搅碎他整个肌肤,但他冷静良久,却缓缓放下了避尘,讥笑冷哼:

蓝忘机“我不会杀了你的,让我动手,你还没有资格。”

蓝忘机“我要把你生生世世关在寒潭洞,终身不见天日!”

蓝忘机“从今往后,剔除你在蓝氏族谱里的一切,你不再是姑苏蓝氏子弟,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废人,对外,就称蓝宗主练功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我会将你好生准备一副棺材,风光游行三日,从此世间再无蓝曦臣此人。”

凝视着忘机冰冷绝然的模样,他深深叹了口气,低垂着眉眼,眼底收尽灰败。

蓝曦臣这样也好……

他苦笑,起码他不用亲眼见证蓝氏最后的灭亡,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似乎能够预见百年之后世子弟是如何谈论昔日的云深的,大抵便是……罪大恶极吧……

魏林儿轻轻推开窗,注视着外面的簌簌落雪,这段时间被温晁好生照料着,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但……

咳咳!她又忍不住微颤咳血,用帕子接住,看着上面的一摊血,不禁失神微暗,她这身子骨,怕是回天乏术了……

温晁“林儿……”

听到身后的动静,魏林儿急忙将帕子揉成一团丢出窗外,不想他看见上面的血而为他担心。

温晁将她细微的动作收尽眼底,眼神微暗,心一下生疼,却也无可奈何。

默默为她披上一件厚厚的衣袍,

温晁“林儿,阿爹……今日给我寻了一门亲,我看了……是个好姑娘。但我不喜欢她……”

魏林儿一下子明白他的心思,苦笑,

魏林儿“挺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好好陪着你了。”

温晁“可我不想!林儿,你为何总是故意含糊我的心思,你明明知道……”

他略显激动,却又慢慢弱下气势,无奈哽咽,

温晁“林儿,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少年将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肩上,无助的像个孩子,魏林儿鼻子酸酸的,细声微微点头,

魏林儿“嗯……”

温晁轻轻抚摸她的肚子,眼底尽是盼望,

温晁“林儿,等孩子出生,我要亲手给他系上长命锁,保佑他一生一世平安顺遂!”

魏林儿凝视着他欢喜盼望的眉眼,渐渐也陷入幻想,从她肚子里钻出的孩子会是个什么模样呢?会不会像自己多一点?

她一开始并不在乎这个孩子,只当它是罪恶的存在,但这段时日被温晁细心照料,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冷硬的心竟也慢慢软起来,有了一丝期盼……

魏林儿“阿晁,你这叔叔当得怎么比我这个娘还兴奋积极?”

她不禁打趣,

魏林儿“等孩子出生,我就让他认你做干爹,我希望他能成为像你一般温柔细心的孩子。”

魏林儿轻轻抚摸肚子,抬眉温柔地笑了。

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都掩盖不了屋内的脉脉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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