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星芒设计酒会设在江边的一栋艺术中心里，落地窗外是粼粼江波，室内灯光璀璨，衣香鬓影。沈皎皎带着王颖玲走进来时，不少人投来目光——大概是没想到一向只出现在名利场的王家夫人，会带着女儿参加这种偏专业的设计酒会。
王颖玲今天穿了件简洁的白色连衣裙，头发也没烫成羊毛卷，规规矩矩地披在肩上，手里紧紧攥着个文件夹，里面是她改了又改的玫瑰吊坠设计稿。一路上都在小声问：“妈，等会儿真的能见到那些大设计师吗？”
“不然你以为我带你来干嘛？”沈皎皎拍了拍她的手背，“放轻松点，就当来看看别人的作品。”
话音刚落，就看见余呦呦从人群里走过来，她穿了件浅蓝色的丝绒旗袍，衬得身姿纤细，手里端着两杯香槟，笑意盈盈：“何夫人，颖玲，你们来了。”
王颖玲看到她，下意识地往沈皎皎身后躲了躲，脸颊有点红——大概是想起上次余呦呦帮她提的设计建议，有点不好意思。
“麻烦你特意留位置了。”沈皎皎接过香槟，语气淡淡的。
“应该的，”余呦呦把另一杯递给王颖玲，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文件夹上，“这是……带来了设计稿？”
王颖玲的手紧了紧，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正好，”余呦呦笑了笑，“星芒的创始人周老师也在，他最看重新人的创意，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
王颖玲眼睛一亮，看向沈皎皎，眼里满是期待。
沈皎皎心里有点犹豫。让王颖玲多接触业内前辈是好事，但由余呦呦牵线，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可看着女儿那副期待的样子，又不忍心泼冷水，只好点头：“去吧，跟周老师好好请教。”
王颖玲立刻笑了，跟着余呦呦往人群深处走，走之前还回头冲沈皎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沈皎皎看着她们的背影，端着香槟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让张CEO查余呦呦在星芒的工作经历，得到的回复是“很普通的设计助理，做了半年就离职了，没什么特别的”，可看余呦呦在酒会上的熟稔程度，和周老师打招呼时的自然，根本不像“普通助理”能有的待遇。
“一个人在这儿喝酒？”
身后传来个声音，沈皎皎回头，看见李总端着杯威士忌走过来站在那里，嘴角噙着笑，“江羡在那边跟周老师说话，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沈皎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江羡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西装，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话——想必就是星芒的创始人周老师。他身边的王颖玲，正低着头，把文件夹递过去，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很紧张。
“不了，”沈皎皎收回目光，“让孩子们自己聊聊吧。”
李总挑了挑眉，没再劝，只是和她并排站着，看着窗外的江景：“说起来，何夫人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沈皎皎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哦？李总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好，”李总笑了笑，“以前总觉得你眼里只有江羡和王家的面子，现在……倒像是真的在为颖玲打算了。”
沈皎皎没接话。看来不仅是她，连李总都察觉到了何竹漪的变化。
两人沉默地站了会儿，李总突然说：“其实江羡对你家颖玲，也不是完全没感觉。”
沈皎皎愣了一下：“李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次晚宴后，他问我，”李总慢悠悠地晃着酒杯，“王颖玲是不是真的在学设计。”
沈皎皎的心“咯噔”一下。江羡会关心王颖玲？这完全不在她写的剧情里。
“小孩子家家的事，说不清。”她含糊地应着，不想深聊。
李总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去找江羡了。
沈皎皎端着香槟，心里乱糟糟的。剧情的偏移似乎越来越明显了，不仅是余呦呦，连江羡的态度都变得奇怪。这到底是因为她的介入，还是……有别的原因？
正想着，突然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她抬头看去，只见王颖玲站在周老师面前，眼圈红红的，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设计稿散了一地。而余呦呦站在旁边，脸色有点白，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沈皎皎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周老师说……说我的设计稿……”王颖玲哽咽着，说不下去，眼泪掉了下来，“说我抄袭……”
抄袭？
沈皎皎捡起地上的设计稿，又看了看周老师手里拿着的另一张图纸——那是张玫瑰吊坠的设计图，和王颖玲的稿子惊人地相似，只是线条更成熟，落款日期是上个月。
“这是星芒上个月刚定下的储备设计，”周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看着王颖玲，“小姑娘，创意可以借鉴，但直接照搬就不好了吧？”
“我没有！”王颖玲急得跳脚，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是我自己画的！改了好多次的！”
“可这张稿子确实比你的早。”周老师皱着眉，“余呦呦也可以作证，她上个月就见过这张储备稿。”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余呦呦身上。余呦呦咬着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我上个月整理旧文件时，确实见过这张稿子。”
王颖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看着余呦呦，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你见过？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来见周老师？”
余呦呦的眼圈也红了：“我……我没注意到你的设计稿和它这么像，对不起，颖玲，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王颖玲气得浑身发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故意让我出丑！”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说王家大小姐为了出名，竟然抄袭星芒的设计。
沈皎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像被冰水浇透了。
她明白了。
这才是余呦呦的目的。
先是主动示好，提设计建议，再邀请王颖玲来酒会见周老师，最后拿出“更早的设计稿”，坐实“抄袭”的罪名。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把王颖玲架在火上烤。
好深的算计。
“周老师，”沈皎皎捡起王颖玲所有的设计稿，包括那些修改了无数次的草稿，语气平静却带着力量，“您看这些。”
她把草稿一张张摊开：“这是颖玲从三天前开始画的，每天改十几遍，这上面有修改的痕迹，有咖啡渍，还有她不小心画错的涂鸦。如果是抄袭，她何必费这么大劲改？”
周老师愣住了，拿起那些草稿翻看着，眉头渐渐舒展。
沈皎皎看向余呦呦，目光冷了下来：“余小姐说上个月见过储备稿，那请问，这张稿子的设计师是谁？用的什么材质？设计理念是什么？”
余呦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看来余小姐是不知道了。”沈皎皎冷笑一声，“因为这张所谓的‘储备稿’，根本就是假的。”
她转向周老师，语气恭敬却坚定：“周老师，您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查星芒的设计档案。这张稿子的风格，和星芒一贯的设计理念完全不符，倒像是……模仿颖玲的草稿画出来的。”
周老师的脸色沉了下来，立刻让人去查档案。周围的议论声停了，所有人都看着余呦呦，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
余呦呦的嘴唇哆嗦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委屈极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就在这时，江羡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地上的设计稿，又看了看余呦呦，眉头皱得很紧：“余呦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呦呦咬着唇，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沈皎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冷笑。这是想用眼泪博同情？
“查清楚了！”去查档案的助理跑回来，手里拿着份文件，“周老师，档案里根本没有这张稿子！而且……这张稿子的用纸，是我们工作室这个月才采购的新款，上个月根本不可能有！”
真相大白。
周围一片哗然。
余呦呦的脸彻底没了血色，身体晃了晃，差点站不住。
王颖玲也愣住了，看着余呦呦，又看看沈皎皎，眼泪还挂在脸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小姐，”沈皎皎看着她，语气冰冷，“你处心积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呦呦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江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沈皎皎看着被江羡抱在怀里的余呦呦，心里没有半分轻松。
这场酒会，果然是个陷阱。
而余呦呦这一晕，看似是狼狈收场，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而让江羡对她多了几分“保护欲”。
这个女主，比她写的要厉害得多。
沈皎皎握紧了王颖玲的手，女儿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女儿，轻声说：“别怕，有妈在。”
王颖玲抬起头，看着沈皎皎，突然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窗外的江风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得灯光都晃了晃。沈皎皎抱着女儿，看着被江羡抱走的余呦呦，心里清楚——
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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