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不再多言,而是将桌子上的杂物推到一边,清理出一小块区域。
他动作不紧不慢,像是在布置一个简单的沙盘。
他先是在桌子中心摆了一枚硬币,说道:“这个,代表西夏时期的黑水城。”接着,他又把那包烟放在了离硬币不远不近的地方,“这里,大概就是蓝庭他们去的古潼京的位置。”
他抬起头,看向我:“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我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硬币和烟盒之间的距离,脱口而出:“很近啊。”
“没错,很近。”吴邪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背后的渊源,“黑水城,是古丝绸之路上著名的古城,后来在某个时期,据说是一夜之间被风沙彻底掩埋,从此消失。直到近代才被外国探险队发现挖掘,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被洗劫一空。”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是,很多圈内人认为,黑水城真正的财富,可能并未被那些外国人找到。”
他接着说道,在更早的朝代,黑水城是重要的边关要塞,周围战死过无数人,也积累过巨大的财富。
他特别提到了一个关键时期:“据说,当时守城的某个部族积攒了惊人的财富。后来城池被大军围困,水源断绝后,守军突围逃入了沙漠。”
“但是,”吴邪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讲述秘闻的神秘感,“追击的中原大军进入黑水城后,却发现城里空空如也,那些传说中的财宝不翼而飞。于是,他们顺着逃亡者留下的足迹,一路追进了巴丹吉林沙漠,一直追到了一个地方——”
他的手指点在了那包烟上:“就是古潼京。”
我听得入了神,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一个关于宝藏、逃亡和神秘沙漠的古老传说,就这样被吴邪缓缓道出。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吴邪继续说道,“追兵在古潼京附近,发现了那些逃亡者丢弃的盔甲和武器,散落在沙地上,但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人,全都消失了。没有血迹,没有搏斗的痕迹,就好像那些人凭空蒸发了一样,只留下了这些身外之物。”
我“哦”了一声,消化着这个离奇的故事,忍不住追问:“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关于宝藏,关于古潼京的秘密。
吴邪叹了口气,重新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才说道:“按照这个传说,那批财宝肯定被逃亡者带进了沙漠,并且极有可能就藏在古潼京附近的某个地方。如果古潼京真的存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古代遗迹,那无疑是隐藏这些东西的最佳地点。”他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自嘲,“这种信息,对于我这么一个做古董生意的人来说,吸引力太大了。所以,我派了一支队伍进去探查。”
“他们花了四个月,终于找到了照片里的那个地方,但是,”吴邪摇了摇头,“几乎一无所获。唯一的线索,”他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我的后背,“就是你背上的这张图。他们是在古潼京外围一个石窟寺庙的废墟里,发现了一座造型奇特的佛像,佛像的衣着带有明显的古代特征。而在那座佛像的背后,刻着这张图。”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不是说是从什么古尸背上弄下来的吗?”
“那是瞎掰的,为了掩人耳目。”吴邪坦然承认,“我派去的那个负责人,叫黄严。回来之后,他们几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劲,尤其是黄严,他像是着了魔一样,坚信这张图和古潼京的核心秘密有关,开始疯狂地研究。后来我几乎失去了他的踪迹,也没太在意这件事。直到……”他看向我,意思不言而喻。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他是被人做掉的。”吴邪弹了弹烟灰,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具体过程我不清楚。但他临死前,把他认为最重要的线索,刻在了你的背上。这件事背后水很深。我推测,你背上的图,或许就是找到那批失落财富,或者揭开古潼京真正面目的钥匙。所以,如果把你单独留在这里,你可能会非常危险。跟着我们去沙漠,不管最终能否找到什么,我们都可以对外宣称已经得手了。这样,你就失去了‘钥匙’的价值,也就安全了。”
我不得不承认,吴邪的这番话逻辑严密,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像是在为我着想。
他展现出的“诚意”几乎无可挑剔。但正是这种过度的“坦诚”和“合理”,反而让我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我看着他,努力想从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找出破绽:“说实话,你真的已经很有‘诚意’了。但反而正是因为这些诚意,让我觉得不安。我觉得这里面有陷阱。你们这个行业的人……不可能这么真诚。”
而且,古潼京那个地方,根据他刚才的描述,本身就充满了诡异和危险,去了可能会像黄严他们一样疯掉,甚至更糟。
谁会愿意去啊!
我内心的懦弱和逃避的本能,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尽管理智告诉我,吴邪的分析可能是对的,跟着他走或许是眼下最“安全”的选择,但我还是本能地想抗拒,想逃离这个越来越深的漩涡。

作者冒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