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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盛夏的重量与新来的风

穿过悲戚的河流——一个农村女孩的二十年跋涉

蝉鸣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了山村,初中的第一个暑假,就这样裹挟着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青木回到了空寂已久的家中。

令人欣慰的是,之前利用零零碎碎的周末时间,她凭着记忆里母亲劳作的样子,在自家的地里笨拙地种下了一些土豆、玉米和豆子。假期里,这些作物竟也顽强地成熟了。村里的那帮伙伴们,如同过去无数次那样,呼朋引伴地来帮她,在田埂间说笑着,汗水与泥土混合,很快便将收成搬回了家。看着堆在屋角的果实,青木心里充满了感激。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命运的岔路口即将显现,未来她们会因为选择不同的道路而渐渐疏远,但这段在泥土与汗水中互相扶持的纯粹时光,将永远被她珍藏心底。

暑假过半时,叔叔从外地回来了,还带回了他在城里出生的儿子——青木的堂弟。叔叔和青木的父母在电话里商量了许久,最后做出了决定:让青木带着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堂弟一起去镇上上学,周末就回到叔叔家在村里新盖的楼房里,由爷爷奶奶一并照顾。

这个安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为你好”和人情捆绑。父母在外,诸多事情需要仰仗叔叔照应,这份人情债,最终落在了青木稚嫩的肩上。她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不想失去那点仅有的、属于自己的自由空间,更不想承担起“小家长”的责任。可她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点头,应下了这份沉重的托付。

暑假的尾巴在一种复杂的心绪中溜走。青木带着陌生的堂弟,回到了镇上的出租屋。她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了。每天,她需要更早起床,准备两个人的早饭;放学后,要急匆匆地买菜,做两个人的晚餐;晚上,还要监督堂弟写作业,辅导他的功课。她仿佛一瞬间被催熟,从小小的独居者,变成了一个需要事事操心的“姐姐”。

所幸,这个堂弟性子还算乖巧,并且十分争气,成绩在班级里名列前茅,这多少减轻了青木的一些心理负担。

与此同时,夏钰允家也迎来了变化。他的表弟张梓晨从城里转学过来,寄住在他家,比青木他们低一级。张梓晨成绩糟糕得一塌糊涂,但人生得极其俊朗,性格开朗阳光,像一阵没有任何阴霾的风,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阵“新风”异常敏锐。他刚加入这个小圈子没多久,就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用胳膊肘撞了撞夏钰允,压低声音说:“哥,你看青木的眼神,不太对劲啊。”

夏钰允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耳根通红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再乱说小心我揍你!”

张梓晨也不争辩,只是笑得意味深长。

然而,这阵自由的风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见到了万清沅,瞬间惊为天人,一见钟情。历史仿佛重演,他也走上了夏钰允的老路,开始每天放学后,不是回舅舅家,而是死皮赖脸地窝在青木那间一楼的小出租屋里。

他缠着青木,花样百出地打听关于万清沅的一切——喜欢什么颜色?爱吃什么零食?平时有什么爱好?他那份毫不掩饰的热情和厚脸皮,让人哭笑不得。

不知从哪天起,他开始“嫌弃”舅妈(夏钰允妈妈)做的饭,总说味道太淡,转而赖在青木这里蹭饭。他捧着青木用简陋食材和煤炉炒出来的青菜,吃得津津有味,无比真诚地夸赞:“青木,你做的饭真好吃,比我姑姑做的好吃一百倍!”

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怀疑的诚恳。之后,他像是为了报答,或者单纯地想对青木好,总会隔三差五地从自家小卖部带来一大堆零食、水果,塞给青木,美其名曰“伙食费”。

于是,青木那间原本只承载着她一个人孤独与奋斗的小屋,变得越来越拥挤,也越来越热闹。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堂弟,一个总是跑来打听消息、蹭吃蹭喝还自带“贡品”的张梓晨,再加上时常过来讨论功课或默默坐着的夏钰允……

生活的重量陡然增加,像盛夏闷热的空气,但也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吹进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带着零食香气与少年喧嚣的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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