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学校，一种无形的隔阂悄然出现。课间时分，当曹砚辞如约来到青木班级门口，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时，青木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一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背上。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昨晚睡得好吗？”曹砚辞将一瓶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声音温和。
“还……还好。”青木接过牛奶，指尖触及瓶身的温暖，心里却有些乱。她强迫自己忽略那道目光，对曹砚辞笑了笑，“谢谢。”
而夏钰允，果然履行了她“气话”中的要求，真的没有再主动来找她。即使是在公共走廊擦肩而过，他也目不斜视，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只是，他周身散发的那种低压冷气，连他身边的张梓晨都噤若寒蝉，不敢像往常一样嬉闹。
张梓晨偷偷跑来问青木：“大嫂，你和我哥……真在一起了？”他挤眉弄眼，显然听说了昨晚的争吵和那些“宣言”。
青木一阵烦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别乱叫！写你的作业去！”
张梓晨缩了缩脖子，嘟囔着：“火气这么大……看来是真的了。”
这话无疑像一滴水落进了滚油里。关于青木与曹砚辞，夏钰允与曹静静“在一起”的流言，开始在小小的圈子里隐秘地传播开来。青木百口莫辩，或者说，她内心深处那点莫名的倔强和仍在翻涌的委屈，让她不愿去澄清这个由她自己说出的荒谬谎言。
她开始接受曹砚辞放学后的陪伴，两人一起走过那段从学校到出租屋的路。曹砚辞很健谈，会跟她讲篮球赛的趣事，会吐槽老师的口头禅，也会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不高时，便体贴地沉默，只默默将她护在道路里侧。
他确实和夏钰允不同，更成熟，也更懂得如何让人舒服。和他在一起，青木感受到的是一种被照顾的安稳。可偶尔，当她看着曹砚辞带笑的侧脸，脑海里会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个别扭的身影，闪过他气急败坏却又耳根通红的样子。
一天放学后，曹砚辞送青木到楼下，恰巧碰到夏钰允和张梓晨从隔壁单元出来。四人迎面撞上，空气瞬间凝固。
夏钰允的目光在青木和曹砚辞之间扫过，最终定格在曹砚辞随手帮青木提着的书包上，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什么也没说，径直与她们擦肩而过。
张梓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选择小跑着跟上他表哥。
曹砚辞看着夏钰允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然后低头问青木：“你们……以前关系很好？”
青木心里一刺，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鞋尖，含糊道：“嗯，算是吧……都过去了。”
曹砚辞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快上去吧，天气冷。”
晚上，青木打开作业本，却久久无法下笔。手机安安静静，那个曾经总会跳动、即使吵架也会在深夜发来一句“作业写完了吗”的企鹅头像，彻底灰暗了。她点开与夏钰允的对话框，上一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他发来一道搞怪的数学题，说她“笨死了，这么简单都不会”。
她手指在键盘上徘徊，想打点什么，一句“对不起”，或者一句“我们和好吧”，但最终，还是全部删掉，关掉了手机。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包围了她。比父母刚离家时一个人守着空屋更甚。那时至少还有夏钰允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和咋咋呼呼的陪伴。而现在，这扇友谊之门，似乎被她亲手关上了。
她拿出曹砚辞送她的那张侧脸照片，夕阳下的自己，笑容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真心的快乐。可为什么，此刻看着这照片，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呢？
她不明白，那种酸涩的、矛盾的、让她夜不能寐的情绪，名字或许并不叫“愤怒”，而是别的，更为复杂的东西。而横亘在她与夏钰允之间的，也早已不是曹砚辞或者曹静静，而是他们谁也不肯先低头的骄傲，和那份尚未辨明的、笨拙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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