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品牌代言人
时代峰峻的舞蹈练习室内，音乐声震耳欲聋。
马嘉祺站在C位，动作精准卡点，力量与美感兼具。汗水浸湿了他黑色的练习服。两个小时，他说到做到。
当他刮掉胡子，换上干净的衣服重新出现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个颓废暴躁的马嘉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完美的队长。
他向所有人鞠躬：“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问题。我们重新开始吧。”
音乐响起，他像一台被输入了精确指令的机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完美复刻了教学视频，甚至更好。他不再失误，不再走神，与队友互动时，会露出标准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一曲结束，经纪人张哥在门口满意点头。他要的，就是一个专业、敬业、不受任何事影响的偶像。
可队友们却笑不出来。
中场休息，宋亚轩犹豫地递过一瓶水：“马哥，喝水。”
“谢谢。”马嘉祺接过，视线落在镜子里那个完美却空洞的自己身上，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你……没事吧？”宋亚轩小声问。
“没事。”马嘉祺声音平淡，“只是想明白了，工作是工作。”
丁程鑫走过来，想像以前一样搭住他的肩膀开玩笑：“想明白就好，还以为队长要抛下我们私奔了呢。”
马嘉祺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转过头，脸上是标准的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不会的。准备一下，五分钟后继续。”
他轻而易举地挣开丁程鑫的手，转身走向音响师。
丁程鑫的手停在半空，笑容僵住。他看着马嘉祺挺拔决绝的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他不再是那个会和他们打闹分享心事的兄弟，他变回了“队长马嘉祺”——一个完美的、无可挑剔的、隔着厚厚玻璃的偶像。
练习持续到深夜。
结束时，马嘉祺礼貌地和所有人道别，独自坐上保姆车。
“马哥，回嘉林公馆吗？”助理问。
马嘉祺闭上眼。那个名字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一下他麻木的心脏。他想起空荡的房子，被倒掉的烩面，和那条灰色围巾。他不想回去。
“去酒店。”他轻声说，声音里满是疲惫。
车子驶入夜色。他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企图用工作填满所有缝隙。他以为这样，就不会痛了。
可当车子路过一个路口，他看到街边火锅店里，一个女孩的侧脸像极了她。
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抽了一下。
原来，把伤口捂住，它并不会愈合。
它只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腐烂。
《和合之家》年度盛典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舞台上空喷洒下金色的亮片，像一场盛大的、虚假的雪。
“谢谢大家！”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马嘉祺和队友们一起，朝着台下深深鞠躬。刺眼的追光灯打在他脸上，他抬起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完美，且毫无温度。
后台乱成一锅粥。工作人员、其他艺人、经纪人团队穿梭来去。
“嘉祺，太棒了！今晚状态绝了！”合作方的高层过来拍他的肩膀。
“谢谢您。”马嘉祺微微欠身，礼貌周全。
“马哥，你刚刚那个高音，简直杀疯了！”严浩翔激动地跑过来，眼睛里还闪着兴奋的光。
“是吗？”马嘉祺拿起助理递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还好。”
那股兴奋的劲头，撞上他这堵冰墙，瞬间熄了火。严浩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头，走开了。
丁程鑫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眉头不自觉地拧紧。他走上前，递给马嘉祺一块干毛巾：“擦擦汗吧，别着凉了。”
“嗯。”马嘉祺接过，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微博的界面，他的名字高高挂在热搜第一。马嘉祺白色西装杀#，后面跟着一个紫红色的“爆”字。点进去，是粉丝们狂欢的海洋，无数的赞美和精修图，将他堆砌成一个完美的神。
他面无表情地滑着，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的生平。
“走了，回酒店。”经纪人张哥的声音传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满意。今晚的危机公关堪称完美，马嘉祺用无懈可击的业务能力，把之前的负面舆论冲刷得一干二净。
保姆车里，气氛有些沉闷。其他成员都在小声地复盘着今晚的舞台，或是刷着手机傻笑。只有马嘉祺，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一言不发。
他打开音乐软件，戴上耳机。随机播放，跳出来的第一首，是他的《偷》。
“我承认我是个小偷……”
熟悉的旋律响起，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猛地勒紧了他的心脏。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立刻按了下一首。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显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他的手指在搜索框上悬停了很久，那个名字几乎要从指尖跳出来。
林晚。
他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怕，怕看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怕看到她过得不好，又怕看到她过得很好，怕看到她找到了新工作。更怕的，是看到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
他退出了微博，点开相册。在那个加密的文件夹里，只有一张照片。
是他脸上沾着面粉，手里捏着一个破烂饺子皮，对着镜头傻笑的宝丽来。
那是他唯一从那个房子里，偷偷“拿”走的东西。他是在第二天早上，像个小偷一样回去的。他看到她留下的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像一个个无声的耳光。他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这张被她丢掉的照片。
她不要了。连同那个沾着面粉的少年，一起丢掉了。
“叮。”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是张哥发的。
【明天上午九点，公司录音棚，《加冠》专辑的主打歌录音，别迟到。】
马嘉祺关掉屏幕，闭上了眼睛。
工作，对，只有工作。把所有时间都填满，就不会痛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马嘉祺变成了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录音棚里，他成了最严苛的“暴君”。
“刘耀文，你这句的尾音处理得太油了，收一点，要的是少年感，不是轻浮。”
“亚轩，你的气口不对，再来一遍。”
“贺峻霖，情绪！我要的是破茧而出的力量感，不是不痛不痒的呻吟！”
他一遍遍地叫停，一遍遍地要求重来。录音师都有些看不下去，想打圆场，却被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今天录不完，谁也别想走。”他对着麦克风，说出这句话，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整个录音棚的气压低到极点。成员们敢怒不敢言，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一遍遍地重复。
深夜，录音终于结束。所有人都累瘫在沙发上。马嘉祺一个人收拾着乐谱，仿佛还有用不完的精力。
“马哥，”宋亚轩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大家都很累了，要不……我们明天再继续？”
马嘉祺整理乐谱的手顿住。他抬起头，看着宋亚轩疲惫又担忧的脸，又扫了一眼沙发上东倒西歪的队友们。
他沉默了几秒，那种熟悉的、被抽离的空洞感再次浮现在他眼中。
“好。”他吐出一个字，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我先走了。”
他没有和任何人一起，独自离开了公司。
他没有回酒店，而是让司机开车，在深夜的郑州街头漫无目的地绕圈。车子经过一个商业区，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一支广告。
一个女孩在深夜的办公室里，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她对着电脑，打下一行行字。然后，她走进洗手间，用清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个带着黑眼圈、却眼神坚韧的自己，慢慢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字：【素初，陪你面对每一个真实的瞬间。】
马嘉祺的瞳孔骤然一缩。
素初。
他像被施了定身法，死死地盯着那支广告。那不是林晚，但他看到的每一个画面，都变成了她的样子。他想起她陪着自己熬夜写歌，想起她为了他的公关稿焦头烂额，想起她趴在桌上睡着时，眼下那片淡淡的青色。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煞白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马先生，还继续开吗？”
“……停车。”马嘉祺的声音嘶哑。
他推开车门，站在冰冷的街头，抬头仰望着那块巨大的屏幕。广告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那个女孩的微笑，像一把温柔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搜索框里输入了“素初 广告”几个字。
跳出来的第一条新闻，标题刺眼。
【新锐品牌“素初”首战告捷，新人设计师杀出重围。】
新闻里附了一张照片，是在风驰广告的公司年会上拍的。林晚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长裙，站在王总监身边，手里举着奖杯，脸上是自信而明亮的笑容。那笑容，比他见过的任何舞台灯光，都要耀眼。
照片里，她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侧头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笑意。
马嘉祺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又在瞬间褪去，四肢冰冷得像要失去知觉。手机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像他那颗四分五裂的心。
原来，她真的过得很好。
她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光环，有了……会那样看着她的同事。
她把他从她的世界里，清理得一干二净。
而他，还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张被她丢掉的照片，以为那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
第二天，公司会议室。
张哥意气风发地将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好消息！‘素初’，就是最近那个爆火的国产品牌，主动联系我们，想请嘉祺做他们新一季的品牌代言人！报价非常可观，而且品牌形象正面，对我们接下来的专辑宣传是绝佳的助力！”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马嘉祺，等待着他的反应。
马嘉祺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卫衣，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没有去看那份文件，只是抬起头，看着张哥，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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