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新生活真的开始了
三天时间，一份决定我能否重返战场的提案。
闺蜜的客厅被我改成了临时作战室，“新锐国产品牌，‘素初’”的资料投上白墙，我在白板上写下品牌名，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预算少，野心大。想从一堆国际大牌里抢市场，靠什么？”
闺蜜一直陪着我，此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薯片：“靠便宜？”
“不行，”我立刻否决，“价格战是死路一条，只会摧毁品牌形象。”
“那……爱国情怀？”
“太虚了。”我摇摇头，在白板上飞快写下雅诗兰黛、兰蔻、SK-II等竞品，“这些大牌深耕多年，品牌故事、科技背书、明星代言，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壁垒。我们是鸡蛋，它们是石头。”
于是第一天就这么在不断的自我诘问和否定中度过。
第二天晚上，我盯着满白板的分析图，头痛欲裂，毫无头绪，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
想着想着，一瓶冰饮料贴上脸颊，冰得我打了个冷颤也清醒了不少，闺蜜坐到我旁边，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数据一脸佩服。
我灌了一大口，却压不住心里的焦躁：“我是不是太自大了？”
“才没有。”闺蜜看向我，表情严肃，“你就是有实力！你呀，就是这两天绷太紧了，谁算两天数学不迷糊啊，你看你脸色都算得不好了。”
脸色不好。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我脑中的混沌。我猛地站起，冲到白板前，划掉之前写下的一切。
“闺蜜，你真是我的神！”
“啊？”她一头雾水。
“大牌的战场是科技、是成分、是抗衰老的神话。我们为什么要跟她们玩这个？”我的语速极快，思路如洪水开闸，“我们要玩儿的，是‘真实’！”
我飞快地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大字：真实。
“你看，”我指着那些大牌广告，“明星妆容完美，告诉你用了这款面霜，你也能像她一样。可普通女孩的真实生活是什么？是熬夜加班，是挤地铁，是皮肤状态因压力而时好时坏！大牌在造神，我们就把她们拉下神坛！”
“我们的用户，是每一个为生活拼搏、却依然想爱自己的普通女孩。我们的产品给不了奇迹，但能给她们在疲惫生活里，最温柔的‘安慰’。所以，我们的Slogan不是‘让你变美’，而是‘陪你面对’。”
闺蜜一拍大腿：“我靠，牛逼！不跟她们比效果，跟她们比共情！”
“对！就是共情！”我找到了支点，整个提案的架构瞬间清晰。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我几乎没合眼，将这个核心概念延展成一套完整的传播方案：从社交媒体上的#我的素颜“战损”报告#话题，到邀请素人KOL直播试用，再到一支只记录普通女孩真实一天的纪实风格广告片。我不是在完成作业，而是在铸造属于我的兵器。
第三天下午五点，我将最后一页PPT排版完成，点击保存，点开邮箱，上传附件。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我靠在椅背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成与不成，我已经尽了全力。我找回了掌控自己人生的感觉，这比任何结果都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焦虑和期待的交织中度过，把闺蜜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连抽油烟机都拆下来洗了，企图用体力劳动来消耗过剩的神经质。
手机一直很安静。
直到下午四点，那个陌生的号码再次打了过来。我的心跳瞬间冲到喉咙口，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
是王总监，声音依旧是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平直。
“王总监，您好。”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你的提案我看了。”她停顿了一下，那两秒钟的沉默，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很多地方过于理想化，执行层面有不少漏洞。你对预算的控制，也像个没出过校门的学生。”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像坠入冰窟。果然，还是不行吗？五年的空白，终究是无法弥补的鸿沟。
“但是，”她话锋一转，“你的核心创意，那个叫‘真实’的东西，有点意思。它抓住了现在年轻人最反感的一点——悬浮。这一点，说服我了。”
我几乎不敢呼吸。
“明天早上九点，来公司报到。试用期三个月，薪资……”她报了一个远超我预期的数字，“‘素初’这个项目，你来带队。别让我失望，也别让你那个精彩的PPT，变成一堆废纸。”
说完，她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在客厅里站了足足一分钟，才慢慢消化掉这个消息。巨大的狂喜从心底涌上来，冲刷着四肢百骸。我冲进卧室，一把抱住正在敷面膜的闺蜜，激动得语无伦次：“啊啊啊我过了！我过了！”
闺蜜被我撞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她扯下面膜，脸上满是惊喜：“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最牛！”
我们俩像两个傻子一样在床上又蹦又跳，笑着，闹着，直到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眼眶发热。
新生活真的开始了，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我准时踏入风驰广告的大门，整个办公区已经是一片高速运转的景象，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压低声音的讨论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充满生命力的交响乐。
HR带我办完入职手续，领我到工位。我的位置在创意一部的角落，靠窗，视野很好。
“姐，你好，我叫李萌，是部门助理。”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孩主动过来打招呼，眼睛亮晶晶的，“王总监说以后我配合你做‘素初’的项目。”
“你好，叫我名字就好。”我冲她笑了笑。
“你的提案我看过PDF版，太酷了！”她一脸崇拜，“那个#我的素颜“战损”报告#的话题，简直绝了！我们都觉得肯定能爆！”
被人认可的感觉，陌生又熟悉。我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谦虚几句，王总监从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开会。”她言简意赅。
会议室里，王总监将“素初”的客户资料和需求全部过了一遍，然后看着我：“你是这个项目的创意负责人。李萌配合你，另外我再从客户部和媒介部调两个人给你。三天后，我要看到细化的执行方案和初步的预算表。”
她把平板递给我：“这是团队名单和联系方式。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让所有竞品都睡不着觉。”
我接过那块沉甸甸的平板，重重点了点头：“明白。”
会议结束，我立刻召集了我的“草台班子”。一个刚毕业的助理，一个经验丰富的客户经理，还有一个满脸写着“别惹我”的媒介大拿。
我把我的思路和盘托出，然后看着他们：“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大胆，执行起来也困难重重。但我们没钱请大明星，没钱铺天盖地的投广告。我们唯一的武器，就是和用户站在一起。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出乎我意料，那个看起来最难搞的媒介大拿，听完后第一个开口：“这个玩法有意思。如果真能引爆社交话题，后续的媒体投放，能省下一大笔钱。我干了。”
客户经理也点点头：“客户那边我去沟通，这个概念够新，能打动他们。”
看着团队成员眼里的光，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点燃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和一群聪明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并肩作战。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我们一遍遍地开会，推翻，重来。我带着李萌去大学城做街头采访，去写字楼下观察白领们的真实状态。我们收集了上百个关于“素颜”和“疲惫”的真实故事。
这天晚上，我们又一次加班到深夜，正在为广告片的分镜脚本争论不休。
“我觉得这个镜头不行，”我指着屏幕，“女孩敷着面膜加班，太刻意了，还是像广告。”
“可是不这样，怎么体现产品使用场景呢？”李萌愁眉苦脸。
我正要说话，旁边工位一个正在摸鱼刷微博的设计师忽然惊呼了一声。
“哇！前几天盛典你们看了吗，马嘉祺状态简直绝了，神颜！”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动作瞬间僵住。
办公室里好几个年轻女孩立刻围了过去。
“我看看我看看！天哪，这身白色西装也太绝了！”
“他最近是不是瘦了点？轮廓更清晰了。”
“听说他们团今晚有两个节目，一个国宝秀，一个新歌舞台，好期待！”
我没有回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上面是画了一半的分镜草图。那些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晰，又模糊。
李萌注意到我的异样，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胳膊：“姐？你怎么了？”
我回过神，冲她摇了摇头，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没事，”我逼着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我们换个思路。不要拍她用产品，我们拍她摘下面膜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还是很疲惫，但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们要传达的不是‘用了它你就不累了’，而是‘用了它，你好像更有力气去面对疲惫了’。”
李萌的眼睛亮了：“对啊！这个好！这个才真实！”
我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新的分镜，企图用疯狂的工作来压下心底那一丝微弱的波澜。
我以为我已经能够完全免疫了。可当那个熟悉的名字，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闯入我的新生活时，我才发现，有些伤口，只是结了疤，轻轻一碰，还是会疼。
凌晨一点，我们终于敲定了最终版的脚本。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写字楼，站在深夜的街头等车。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微信。
【收工了没，诡秘？】
后面跟着一个“给你捏肩”的表情包。
我笑了起来，回复她：【刚出来，累成狗。】
【给你点了夜宵，小龙虾和啤酒，速归！】
我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眼前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远处的巨型LED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和合之家》盛典的重播画面。镜头扫过，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一闪而过，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在绚烂的灯光下，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王子。
我静静地看了几秒，然后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网约车来了，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窗外，那个属于他的光鲜世界，被我关在了身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马嘉祺，祝你在你的顶峰，永远闪耀。
而我，也要去奔赴我的战场，吃我的小龙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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