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常

加了微信之后，沈清遥和严浩翔的聊天界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

起初只是逢年过节的群发祝福，沈清遥会收到严浩翔那条带着小熊表情的“清遥哥，XX节快乐！”，他也会回一句“浩翔同乐，加油。”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深夜。

沈清遥刚结束大夜戏的拍摄，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三点。累得眼皮打架，洗完澡瘫在床上，习惯性地刷了下手机，发现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严浩翔。发送时间是四个小时前。

「清遥哥，你睡了吗？」

后面跟着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表情包。

沈清遥犹豫了一下，回了过去：「刚收工，怎么了？」

没想到那边几乎秒回：「哥你才下班啊？好辛苦。」

紧接着，一条语音消息弹了出来。沈清遥点开，少年带着浓重鼻音、比平时更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我们刚合完练，新歌的舞蹈部分老是卡不准，练了好多遍还是不行……”背景音里还能隐约听到其他人走动和收拾东西的窸窣声，透着浓浓的疲惫。

沈清遥握着手机，能想象出他此刻可能正靠在练习室的镜子前，头发被汗水浸湿，脸上带着挫败的表情。他打字回复：「慢慢来，别急。舞蹈动作记不住的时候，拆解开一遍遍练，会比一直顺整个曲子有效果。」

严浩翔回了个小狗点头的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一条：「哥，你们拍戏会不会也这样？一个镜头反复拍很多条？」

「会啊，」沈清遥靠着床头，慢慢打字，「尤其是情绪复杂的戏，可能导演觉得不对，或者自己感觉没到位，就得一直磨。有时候一条哭戏，哭得脑袋都缺氧了。」

「听起来也好难……」严浩翔感叹，「那我们好像也差不多惨。」

沈清遥看着这句话，忍不住笑了。疲惫好像消散了一些。

从那晚之后，他们的聊天频率莫名高了起来。不再局限于节日问候，变得琐碎而日常。

严浩翔会在他新歌发布的第一时间，把音频链接发过来，附言：「哥，听听看！我写的rap词！」会在吃到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后，拍下红油翻滚的照片分享：「这家绝了，下次带哥来！」也会在凌晨两三点，发来一段旋律简单的钢琴弹奏，说是自己刚琢磨出来的。

沈清遥则会在他抱怨训练太累时，回一句：「挺住，年轻人。」然后顺手点个外卖，地址填他们公司，备注“请交给时代少年团严浩翔”。东西不贵，有时是咖啡，有时是些补充体力的小零食。偶尔，他也会把自己看过的觉得不错的电影推荐过去，附上一两句简短的观后感。

他渐渐发现，舞台下镜头外的严浩翔，和很多人印象里的那个“酷盖”不太一样。他会因为游戏打赢了得意地炫耀，也会因为一点小事跟队友撒娇（虽然他本人坚决否认）；对音乐和舞台有着超乎年龄的执着和认真，私下里却也是个会因为赖床被队友掀被子而哀嚎的普通少年。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共同守护着一个只有彼此知道的小小世界，隔着屏幕，分享着各自轨道上忙碌却偶尔交汇的星光。

这天，沈清遥难得休息，姐姐沈清澜来北京出差，顺道来看他。姐弟俩窝在公寓的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沈清澜翻着时尚杂志，忽然抬头，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

“遥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沈清遥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严浩翔刚发来一张自拍，背景是练习室的镜子，脸上还挂着汗珠，配文：「报告！舞蹈终于顺下来了！」嘴角还带着点小得意。他下意识地弯了弯唇角。

听到姐姐的问话，他按熄屏幕，抬起头，顿了顿，没否认：“嗯。”

沈清澜合上杂志，眼神温和又带着点探究：“是……男生？”

沈清遥点头，语气平静：“姐，你知道的。”

沈清澜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样子：“当然。我弟弟眼光高，说说看，是谁？圈内的？”

沈清遥沉默了几秒，轻声说：“是……时代少年团的，严浩翔。”

沈清岚挑了挑眉，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只是沉吟了一下，说：“那孩子……我好像在一些活动上见过两次，模样是挺出挑的，看着也挺有礼貌。就是年纪好像挺小的？”

“嗯，比我小几岁。”

“你们这个圈子，复杂得很。”沈清澜看着他，语气里带着姐姐特有的关切，“你想清楚就好。爸妈和大哥那边，有机会我帮你慢慢渗透一下，别担心。”

没有质疑，没有反对，只有平静的接受和不动声色的支持。沈清遥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谢谢姐。”

送走姐姐后，他重新拿起手机，看着严浩翔发来的那张带着汗水的、明亮的笑脸，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异常柔软。

前路或许还长，但此刻，这份藏在日常琐碎里的悄悄关注和陪伴，让他觉得，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