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风波的余温，像南方梅雨季节的湿气，黏腻地附着在空气里，久久不散。表面上，一切似乎都已平息。沈清遥的新戏顺利杀青，开始跑一些常规通告。时代少年团的新专辑也如期发布，打歌舞台一个接一个，成绩依旧亮眼。
只是沈清遥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他和严浩翔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那句“照顾好自己”之后，再没有新的消息。不是不想，是不能。林姐时不时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注意分寸，他明白，这是公司高层的意思。严浩翔那边，想必只会更严苛。
他只能在公开的场合，隔着人群，远远地看他一眼。
一次电视台的晚会录制，两个团队在后台狭路相逢。沈清遥正和工作人员确认流程，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七个熟悉的身影在经纪人和助理的簇拥下快步走过。他下意识地抬眼，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严浩翔身上。
严浩翔似乎也有所感应，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侧头看了过来。
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只一秒。
沈清遥清晰地看到，严浩翔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隐忍的委屈，又像是克制的想念。但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低下头，加快了脚步，跟上队友，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沈清遥的错觉。
他瘦了很多，脸颊的婴儿肥几乎看不见了，下颌线锋利得有些硌人。即使化了妆，也难掩眼底的疲惫和疏离。
沈清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钝痛蔓延开来。
晚会直播时，沈清遥坐在嘉宾席，看着台上唱跳俱佳、光芒四射的严浩翔。他的表演无可挑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精准地掌控着舞台，引来台下粉丝阵阵尖叫。
但沈清遥却注意到，在一个需要手腕发力的舞蹈动作时，严浩翔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动作有瞬间的凝滞，虽然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流畅地接上了下一个节拍。
手腕……
沈清遥想起之前那个路透视频里，他无意识摩挲手腕的小动作。是旧伤复发，还是训练时又弄伤了？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就坐在这里，看着他在台上拼命，看着他可能带着伤，却连一句关心都不能问出口。
晚会结束后，沈清遥回到休息室，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盯着那个沉寂的头像，内心挣扎得像在油锅里煎熬。
他知道不该联系，林姐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是，想到严浩翔台上那一瞬间蹙起的眉头，想到他消瘦的脸颊和疲惫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点开了输入框。他没有打字，而是找到了那个曾经严浩翔发给他过的，那个紧紧抱着星星的小熊表情包，点了发送。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表情。
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胆，也最隐晦的试探和关心。
信息发送成功，屏幕上方却没有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沈清遥握着手机，等了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休息室里格外醒目。
微信提示音短促地响了一声。
沈清遥几乎是立刻点亮屏幕。
严浩翔回复了。
同样没有文字。
也是一个表情包。
是那只小熊，这次没有抱星星，而是独自坐在下雨的窗边，小小的背影显得有些孤单。旁边配着两个字：「没事。」
沈清遥看着那个强装坚强的小小背影，心脏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绵密而持久的疼痛。
他没事。
他怎么会没事。
沈清遥闭上眼，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冰凉的金属外壳硌得他手心生疼。这无声的对话，比任何争吵或抱怨，都更让人窒息。
原来最难受的，不是不能联系，而是明明近在咫尺，却连问一句“你疼不疼”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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