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默契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走向电梯。
直到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彻底隔绝，那股无形的紧绷感才稍稍松懈下来。
沈清遥按下楼层键，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严浩翔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摘掉了帽子和口罩，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终于卸下了沉重的铠甲，露出底下真实的、带着浓重疲惫的脸。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微弱嗡鸣。沈清遥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开口：“最近……都没休息好？”
严浩翔揉了揉眼睛，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还行，就是排练有点多。”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睡不着。”
沈清遥心里一紧，没再追问。电梯“叮”一声到达，他率先走出去，掏出钥匙开门。
公寓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窗外城市的灯火透进来些许微光。沈清遥伸手按亮玄关的灯，暖黄的光线瞬间倾泻而下，驱散了黑暗，也柔和了严浩翔脸上过于清晰的倦意。
“拖鞋在柜子里，自己拿。”沈清遥一边换鞋一边说，语气是刻意的平常，仿佛这只是无数次寻常串门中的一次。
严浩翔“嗯”了一声，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灰色的棉质拖鞋，大小正合适。他换好鞋，有些拘谨地站在玄关，打量着这个他第一次来的地方。
公寓布置得很简洁，以灰白原木色调为主，干净整洁，带着沈清遥身上那种清淡温和的气息。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薄毯，茶几上放着几本翻开的剧本和一本看到一半的书。
“随便坐。”沈清遥脱下外套挂好，走向开放式厨房，“想喝点什么？牛奶？热水？”
“热水就好。”严浩翔应着，慢吞吞地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
沈清遥倒了杯温水走过来，递给他。严浩翔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沈清遥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
“谢谢哥。”严浩翔低头喝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
沈清遥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没有开大灯，只有玄关和厨房的暖黄光源漫射过来，在两人之间投下安静的光影。
“手腕，真的没事了？”沈清遥的目光落在他握着杯子的手上。
“真没事了。”严浩翔把杯子换到左手，右手伸出来，活动了几下腕关节给他看，“你看，活动自如。”他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晦暗没能逃过沈清遥的眼睛。
沈清遥看着他，没有戳穿。他知道那些网络上恶意的揣测和攻击，像无形的针，扎在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心上，不可能不留下痕迹。他只是轻声说：“那就好。以后训练……注意分寸，别太拼。”
“嗯。”严浩翔低低应了一声，捧着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头，看向沈清遥，眼神里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认真：“哥，那些话……你别在意。”
沈清遥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那些风波和流言。
“我没事。”沈清遥看着他，语气平静而坚定，“你也不用在意。”
严浩翔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要确认他话里的真实性，然后缓缓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怕影响你。”
“不会。”沈清遥斩钉截铁地说，他倾身过去，伸手，轻轻揉了揉严浩翔柔软的发顶，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相信我。”
发顶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严浩翔身体微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他鼻子有些发酸，强忍着眼底的湿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沈清遥收回手，站起身：“饿了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他走向厨房，打开冰箱。严浩翔看着他在暖黄灯光下忙碌的背影，挺拔而可靠。那些缠绕他多日的焦虑、不安和委屈，好像在这一刻，被这方寸之间的灯光和眼前的人，一点点驱散了。
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有沈清遥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还有从厨房隐约飘来的食物香气。
这是风波之后，他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安心。
窗外，城市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但在这间亮着暖灯的公寓里，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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