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房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交织的呼吸声。沈清遥的手臂被严浩翔枕着,早已麻木,但他看着怀里人恬静的睡颜,终究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严浩翔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醒的迷茫让他眼神有些涣散,待看清自己正整个人蜷在沈清遥怀里,脸颊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时,他瞬间彻底清醒,身体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下意识想后退,头顶却传来沈清遥低沉微哑的声音:“醒了?”
严浩翔动作顿住,抬头,对上沈清遥平静却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戏谑,没有调侃,只有一种沉静的、仿佛理所当然的温和。这奇异地安抚了他骤然升起的羞窘。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黏腻,不好意思地想把脑袋从沈清遥胳膊上挪开。
沈清遥却用那只自由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后脑,阻止了他的动作。“麻了。”他言简意赅,语气听不出情绪。
严浩翔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枕了人家胳膊一夜,顿时更加无措,脸颊绯红:“对、对不起,哥……”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沈清遥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松开了手。严浩翔立刻坐起身,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子,不敢看沈清遥。
“我去做早饭。”沈清遥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发麻的手臂,语气如常,“想吃什么?”
“……都行。”严浩翔声音细若蚊蚋。
沈清遥没再说什么,起身下床,走出了卧室。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严浩翔才长长舒了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和耳朵。他环顾着属于沈清遥的卧室,空气里还残留着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以及……一丝属于他自己的味道。这种认知让他心跳再次失控。
他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起身,换上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沈清遥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他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身形挺拔,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侧影。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白粥,空气中弥漫着米粒特有的清香。
严浩翔靠在厨房门框上,安静地看着他。这一刻的画面,平凡又温暖,是他偷偷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沈清遥回头看了他一眼:“去洗漱,毛巾牙刷在老地方。”
“哦。”严浩翔乖乖应声,走向客房浴室。
等他洗漱完出来,粥已经煮好了,盛在白色的瓷碗里,冒着热气。沈清遥还煎了两个荷包蛋,边缘焦黄,摆在粥旁边。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安静地吃着早餐。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却又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说的亲昵。
严浩翔小口喝着粥,米粥软糯温热,顺着食道滑下,暖洋洋的。他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沈清遥。沈清遥吃得慢条斯理,神色平静,仿佛昨夜的同榻而眠和此刻的共进早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这种平静感染了严浩翔,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今天有安排吗?”沈清遥放下勺子,问。
“下午要去公司,讨论下一阶段的工作。”严浩翔回答,“哥你呢?”
“有个杂志采访,上午。”沈清遥看着他,“司机几点来接你?”
“十一点左右。”
沈清遥点点头,没再说话。
吃完早餐,严浩翔主动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清洗。沈清遥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日程安排。
水声停止,严浩翔擦干手走出来,在沙发另一侧坐下,中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时间还早,离他离开还有一个多小时。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半个客厅,明亮而温暖。两人各自看着手机,偶尔交流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但这种安静不再令人尴尬,反而有种默契的舒适。
当时针指向十点三刻,严浩翔的手机响了,是司机打来的,说已经到楼下了。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哥,我……该走了。”
沈清遥也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距离瞬间拉近。严浩翔看着沈清遥近在咫尺的脸,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他能闻到对方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咖啡味。
沈清遥抬手,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帮他理了理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动作自然熟练。他的手指偶尔擦过严浩翔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路上小心。”沈清遥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他耳边。
“嗯。”严浩翔点头,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他看着沈清遥线条优美的下颌,和那双总是显得很平静的眼睛,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他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沈清遥唇上印下一个吻。
不同于上次在玄关那个一触即分的轻碰,也不同于舞台上隔着人海的遥望。这个吻,带着清晨粥米的温软气息,和少年孤注一掷的勇气,清晰地烙印在唇上。
一触即分。
严浩翔甚至不敢去看沈清遥的反应,红着脸,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玄关,声音慌乱地飘过来:“哥……我、我走了!”
门被打开,又迅速关上。公寓里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窗外隐约的车流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沈清遥站在原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柔软温热的触感,和那份不管不顾的、青涩又真挚的热情。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落在餐桌上那两个空了的粥碗上,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了一圈温柔而坚定的涟漪。
这一次,他没有再克制嘴角扬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