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的灯光将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
严浩翔把脸埋在沈清遥的肩窝，贪婪地呼吸着对方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这味道像是最好的安定剂，抚平了他所有亢奋过后的空虚与不安。沈清遥的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抚，力道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意味。
过了许久，严浩翔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哥……我身上都是汗味。”
沈清遥低低地“嗯”了一声，手臂却没有松开：“先去洗个澡。”
严浩翔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沈清遥这才松开他，抬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去吧，毛巾和睡衣还是老地方。”
看着严浩翔抱着衣服，脚步有些虚浮地走进客房浴室，沈清遥才转身去了主卧的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一身的疲惫，也让他纷乱的心绪逐渐沉淀下来。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严浩翔已经洗好，换上了那身过于宽大的睡衣，正站在客厅的窗边，望着外面沉寂的城市。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
洗去舞台的铅华和汗水，他脸上带着被热水蒸腾出的红晕，眼神清澈，湿漉漉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些，像只迷途知返的幼兽。
沈清遥走过去，将手里的干毛巾盖在他头上：“头发不擦干，容易感冒。”
严浩翔乖乖地站着，任由沈清遥动作不算熟练地帮他擦拭着头发。毛巾隔绝了视线，其他感官却变得格外敏锐。他能感觉到沈清遥手指隔着毛巾传来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和自己相同的、带着水汽的沐浴露清香。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包裹着他。
擦得半干，沈清遥拿下毛巾，看着他被揉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和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去睡觉。”沈清遥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很晚了。”
严浩翔看着他，没动。他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沈清遥睡衣的袖口，轻轻拽了拽。
“……哥，”他声音很小，带着试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央求，“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沈清遥垂眸，看着他拽住自己袖口的手指，关节处还泛着排练留下的微红。他没有立刻回答，房间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运行声和彼此清晰的呼吸。
这短暂的沉默让严浩翔的心一点点提了起来，指尖微微发凉。就在他几乎要退缩时，沈清遥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沈清遥牵着他，一言不发地走向主卧。严浩翔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跳失序，手腕被握住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路烫到心里。
主卧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暧昧。沈清遥松开他的手，掀开被子一侧：“进去。”
严浩翔依言躺了进去，身体有些僵硬。床垫另一边微微下陷，沈清遥也躺了下来，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严浩翔能清晰地听到身边人平稳的呼吸，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量。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忽然，一条手臂横了过来，轻轻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往身边带了带。
严浩翔身体猛地一颤，呼吸都滞住了。
“别乱动，”沈清遥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平静，“睡觉。”
那揽在他腰上的手臂并没有用力，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占有感和掌控力。严浩翔僵硬的身体在这句话和这个动作里奇异地放松下来。他小心翼翼地侧过身，面向沈清遥的方向，在黑暗中描摹着对方模糊的轮廓，然后极小幅度地，将额头抵在了沈清遥的肩胛处。
像找到了港湾的船。
沈清遥没有动，任由他靠着。揽在他腰上的手，指腹无意识地在他腰侧睡衣柔软的布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这细微的触碰，却让严浩翔从脊椎窜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亲密和安全感，疲惫如潮水般涌上，意识很快变得模糊。
在他即将沉入睡眠的前一刻，仿佛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然后是落在发间的一个，轻柔如羽毛的吻。
“……睡吧。”
严浩翔在这一声低语和那个轻吻中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去。这一次，没有噩梦，没有中途惊醒，只有被全然包裹的温暖和安心。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唤醒了沈清遥。他睁开眼，感觉到胸口沉甸甸的。低头一看，严浩翔不知何时整个儿蜷缩着窝进了他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料，睡得正沉。
晨光中，少年睡颜恬静，长睫低垂，嘴唇微微张着，毫无防备。沈清遥看着怀里的人，眼神复杂。他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试图抽出来。
怀里的人不满地咕哝了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紧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像是在寻找热源。
沈清遥动作顿住，看着严浩翔依赖的姿态，最终还是没有再动。他重新躺好，目光落在天花板，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怀里真实的重量和温度。
某些界限，在昨夜之后，已经清晰地划下。而他，似乎也并不打算后退。
阳光渐渐明亮起来，在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沈清遥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轻轻拨开严浩翔额前柔软的碎发，指尖在他光滑的额头上停留片刻。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那个轻吻的触感。
一个无声的，属于他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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