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始鸣,桃花盛开。这是一个好节气。”
还在练琴的孟潆弹了一首轻快的曲子,站在廊下的苏昌河双手抱臂回头看她,脸上带笑。
今日他们没有外出,孟潆在家中做女红练手,苏昌河就坐在旁边看话本,看到有趣的地方就哈哈大笑,迫不及待与孟潆分享。
一整天没做什么事情就到了晚上。
今夜月明星稀,两人灭了灯火,坐在窗边赏月。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说话,但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冷场或是不自在,而是静静地感受着此刻的安宁。
孟潆喝了一口今晚披星特意熬煮的桂圆莲子汤,忽然察觉到苏昌河的注视,她扭头看向他,略有不解,就见他笑笑,朝她伸出手。
放下汤碗,孟潆起身走到他身边,手放进他掌心,坐进他让出的位置里,两人就这么挤在一个位置里,听他低声说话。
今夜他说了许多之前没有说起过的事情,关于那位苏暮雨,还有他的弟弟苏昌离,还有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几个“青梅竹马”。
“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孟潆反扣住他的手,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我一直以为你不想我知道这些。”
“你总要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不是吗?”他轻笑,歪着头,脸颊轻轻蹭她微凉的头发,带着一丝不明显的试探:“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在别人眼里不是个好人,甚至不是个东西。”
她太美好了,他想拥有美好的她,却又担心她不喜欢真实的他。
孟潆直起身,弯弯的眉眼突然没有了笑模样,只是用一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看得忐忑到不与她对视才轻声道:“我不知道你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你在我面前是什么样子。”
退一步说,别人眼中的他是什么样子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本就是在她面前的他,而不是从别人口中说出的他。
“我喜欢你,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和心来看,并不需要通过别人的眼睛和嘴巴来喜欢你。”
这句话对苏昌河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苏昌河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专注的眼神落在她柔美的脸庞上,内心汹涌的情感几乎要将他淹没,“我会记住,且永远铭记。”
“那还差不多。”孟潆总算又笑起来。
苏昌河低笑,声音也轻轻地像是耳语:“我发现,你生气起来也很可怕,把我这个杀人如麻臭名昭著的送葬师都吓住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喜欢她、渴望她、所以见她因为他的一句话生气会觉得忐忑和心虚,连眼神都不敢与她对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是怕她起身就走,一拍两散的。
“只要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自然不会与你生气。”一般来说,她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少生气,总是生气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好好,以后绝对不敢了。”他又将她拥入怀中,轻声说着话,“接下来,阿潆会做些什么?”
“平常日子就和这几天一样,不过逢十要出去查账看看铺子,四月要去钱塘参加表哥的婚礼,六月应当要去一趟姑苏,我有一个姑奶奶要办六十大寿。”
爹爹阿娘在雪月城扩展新业务,对外交际的这些事自然也就落在了她身上。
苏昌河轻轻点头,在她细数完自己的行程以后,才说:“写信容易暴露你的存在,离开后我不会给你写信,也不会频繁来看你,如果你有事要找我,就去这个地方把我给你的匕首拿给他看。”
孟潆耳边传来他出口即化的气音,她默默重复了一遍他说出的地名,期盼地看着他:“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平安。”
“放心,祸害遗千年,我可没那么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