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是来自英国公夫人的独白哦……)
我叫蒋书茗,英国公府主母。
我的一生虽算不上顺风顺水,但却也是相得益彰。
父母虽然早逝,但是他们在时对我也是十分疼爱。他们离世之后,还有兄长在前头为我遮风挡雨。一直到及笄之年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在情感之上,我也没有吃过遭受什么特别大的苦难。
就是出了一点小岔子,我原本属意的是另一户与我家有些交集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家族与我家门当户对,他的脾气秉性兄长也亲自下场测试过。温文尔雅,并非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虽然他身边有一位通房,但是通房性子软弱,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很好拿捏。只要我能够控制住心意,安享晚年也是能够实现的。
但在商议婚事的前夕,姓张那家伙,就是我十几年人生中一直和我作对的死对头!他翻过我家墙头,将我还在襁褓之时父亲为我埋下的风花雪月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那是我准备在新婚之夜和夫君共饮的合卺酒,这可把我气了个够呛。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都不能忍。
我这暴脾气,要是忍得住那我就不是蒋家的大小姐了!因此我拿起父亲去世前留给我的长枪,追着姓张那家伙从街头到巷尾。
你追我赶之中,我们竟然从城中到了边疆。
此时正逢边疆敌军来袭,我们就算想回去也是做白日梦。
我暗暗咬牙,心里问候了姓张那家伙全家,祖宗十八代!
也是倒霉催的,我们所在的城中混乱一片,守城的将士寡不敌众。
大家唉声叹气,甚至有人想要开城将敌军放下来。我忍不住了,一枪将那动摇军心的家伙挑在十几米处的地上。
然后我暂时放下了和姓张那家伙的仇怨,我们一起登上城门保卫家国。
我虽然没上过战场,武功也只能堪堪防身。但是父亲留下了很多兵书。我闲来无事时也看了很多。
于是就有了,我负责出方法应对,姓张那家伙则和守城将军负责实施。
等待援军前来的同时,我们也凭借着巧方法拿下了几场胜利。
几日过去援军疾速到来的时候,姓张那家伙和几个不要命的士兵,刚从敌军的营帐中回来。
——他们将敌军的粮草地给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但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痕。
尤其是这个可恶的家伙,是被其他人给抬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他眼睛都睁不开了,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了。留守在城中的军医为他把了脉,说差点伤及肺腑,要卧床修养最少半个月。
援军知道他们捣毁了敌军粮草这个消息,当即下令趁热打铁直攻敌军的老巢。用最短的时间将他们一网打尽。
敌军本就因为粮草被烧而惶恐不安,现下对方的援军又雄赳赳气昂昂的前来,军心不稳的情况下他们没用多久就纷纷投降了。
胜利的号角声从对方营帐中传来,我听着城中拍手叫好,欢声庆祝的声音,再看着面前躺在床上被包裹成一个粽子的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占据了主位。
后来安稳时我曾坐在院子中抚摸着长枪,脑海里忆起曾经往事。我想,或许是从这一刻我就对这家伙动了心。
敌军投降之后,援军便从城内撤了出去,他们要赶着回去复命。
我倒是想走,但是姓张的这个家伙还处在昏睡当中,我要是走了他的小命也就完了。无可奈何下我选择留在了城中。
等待他醒来的途中,我就在城内帮助百姓修复城内景象。
城中重新恢复往日笙歌当日,姓张这家伙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等他彻底好起来能够下床的时候,汴京城宫中的圣旨也下来了。
圣旨上说他不畏强敌毅然挺身保卫家国,忠义之情令陛下十分赞赏。
陛下龙颜大悦,册封他为将军,带领一方将士镇守边疆。
圣旨宣告那天,他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圈。
我没有阻拦,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或许……那壶风花雪月本来就应该是给他喝的。
姓张那家伙应该是看到我没抗拒,知道我心里其实并不反感。所以在进京谢恩的时候,斗胆向陛下求了一道赐婚圣旨,想要娶我为妻。
兄长原本对他还颇有些微词,但是圣旨已下,他成为了将军,我也没有反对意见,这点微词也就化为尘烟烟消云散了。
后来,我们在边疆成婚了。
他说,会一辈子让我幸福,不会辜负我。
而他也说的做到,我勇敢迈出的那一步进入的是爱情的城堡,而不是爱情的坟墓。这辈子,我们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
我为姓张那家伙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四个儿子他们个顶个的懂事乖巧。及冠之后也各自有了引以为傲的事业,功成名就之后也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没让我操什么心。
而回望我这一生,家庭和睦,夫君身边只我一人,本该毫无遗憾。
但我却对膝下唯一的女儿心存愧疚。
她虽然幼时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我和她爹爹还有兄长都乐于宠她。
她是我英国公府千娇万宠,捧在掌心里面的明珠,本就该肆意潇洒一辈子。我们还为她物色了一个未婚夫君。
他是我与她爹爹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好友最小的儿子。
从小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知根知底。
青梅竹马朝夕相处,我们看得出来芬儿对他有情义,他对芬儿也是情根深种。我们两家已定好于两年之后便为他们两个小的举行婚事。
那时候谁料到,半路会杀出来个程咬金。
若是那沈国舅是个好的我的心也好受一些,奈何那人也是个混账。
心中日日念着那为了皇后挡伤害死去的白月光原配,身边伴随着原配的亲妹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我的女儿嫁过去,就被他明里暗里的作践。
好好一个肆意潇洒,明媚开朗的小姑娘嫁过去不到两年,就成了深闺怨妇。不说以泪洗面,每日看着自己得夫君和妾室打情骂俏,换谁的心里面能够高兴得起来。
后来,我的女儿怀孕生产……
那日若不是有顾侯夫人鼎力相助,不顾自己大着肚子不易碰刀剑,持着剑砍伤了那妾室兄长的手臂,将大夫请到了产房。
可能等我赶到国舅府的时候,我的女儿已经一尸两命。
顾侯夫人是个好姑娘,听闻她在盛府之时若不是老太太护着,早就死在那深闺大院之中了。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后面也是她安慰我的女儿,才让她没有就这么怄死过去。
汴京城初学降临的那日,我躺在床榻上,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是姓张那家伙逝世的第七个年头,我好像也要扛不住了。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年少时那桀骜不羁的少年,他站在不远处笑着看我。
是他……来接我了吗?
我唇角努力勾起一抹笑容,眼睛扛不住慢慢闭上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儿女。大儿子和儿媳坐在不远处的黄花梨木椅子上,二儿子和儿媳手拉着手站在窗台边上,三儿媳趴在三儿子的肩膀上抽泣,我想安慰她让她别哭了,可我如今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的感情还如同刚成婚之时,甜蜜恩爱,我也算是放心了。
女儿趴在我的床前,拉着我的手眼眶通红。我的心里就如同根根针刺扎进去一样,一点都不好受。
沈从兴没来,大概是因为我看他不顺眼,所以不来碍我的眼。
对于他的识趣,我很满意。
若是他此刻站在这里,我想着他对我宝贝女儿做的那些事情,恨不得爬起来一枪将他打出门外去,那我这辈子怕是……死不瞑目。
我看着自己的女儿,总觉得怎样都看不够。
同时,也感受到了那到若有似无落在我女儿身上的目光。
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这间屋子里面,看人只能用这种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的眼神,除了忠敬候想来也没有别人。
没想到这孩子到现如今,也没有完全忘却我的女儿。
也是,两个孩子还没有成为这个地步之前。郑家这孩子每次来英国公府,手里都拿着一包桂花糕,至于送给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毕竟,英国公府只有一个小姐。
家里,也只有张桂芬一个人对着桂花糕可谓是情有独钟。
他们家长对于这件事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乐见其成。
后来姓张那家伙的葬礼上,郑家这孩子忙上忙下,做得比他们正经的女婿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想到寿辰那日郑老弟的那句话:“我们两家……终究是有缘无分啊!”
是啊,两个孩子之间终究是情深缘浅,有缘无分啊……
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脸颊,我不禁在心里想,人还有重生的可能吗?
若有来世,她一定不管不顾,让芬儿和郑家这孩子早两年成婚。
他们两个孩子在一起,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我的心里面不由开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