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时，宋菀是被手机持续的震动惊醒的。她揉着发沉的太阳穴拿起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推送标题刺得她眼睛生疼——“歌手宋云笙父母泣血道歉，曝女儿早年叛逆离家，曾与唱片公司争执引风波”。

点进视频的瞬间，她的手指僵住了。

狭窄的客厅背景里，宋仲基和秦玉兰跪在铺着旧地毯的地上，面前架着一部手机，镜头怼得很近，将他们憔悴的面容和泛红的眼眶拍得格外清晰。秦玉兰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一边抹泪一边哽咽：“是我们没教好女儿……她年轻不懂事，当年跟唱片公司闹矛盾，是她自己耍脾气要解约，我们求了多少人都没用……”

宋仲基跪在旁边，腰弯得像根被压折的芦苇，声音嘶哑地补充：“后来她就跑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我们找了大半年……现在她长大了，却说出那些伤人心的话，我们做父母的，没脸见人啊……”他忽然对着镜头重重磕了个头，“求大家帮帮忙，劝劝她回家吧，我们什么都不图，就想她平平安安的……”

视频里，两人交替着诉说，将当年的交易扭曲成宋菀的“叛逆任性”，把自己塑造成含辛茹苦却不被理解的父母，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宋云笙“忘恩负义”。最后，秦玉兰举起一张宋云笙少年时的照片，哭着说：“云笙，回家吧，爸妈知道错了，不该逼你……”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有人同情地留言“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人指责宋云笙“太不懂事”，还有几个娱乐账号已经挂出“独家专访邀请”，标题写着“专访宋云笙父母：揭开星途背后的家庭隐痛”。

宋菀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白得像纸。她想起昨晚父亲的辱骂，母亲的哭泣，想起他们跪在镜头前那副卑微又精明的模样——原来所谓的“道歉”，不过是另一场用尊严换取名利的表演。他们把所有不堪都推到她身上，用“亲情”和“眼泪”作饵，钓取旁人的同情，换取那些带着铜臭味的节目邀请。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楚芊芊发来的消息：“菀菀，你看到你爸妈发的视频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菀盯着那行字，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打不出来。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照在地板上，映出她单薄的影子。她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涌进来，让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楼下的巷子里，几个拿着相机和话筒的人正采访着秦玉兰和宋仲基二人，镜头对准着他们。他们却不知道，在一个房间里，宋云笙正注视着他们。

原来这场戏，他们早已算好了每一步。用她的“叛逆”换同情，用她的“离家”赚流量，再借着这波热度，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一步步攀向那些他们梦寐以求的名利场。

宋菀缓缓后退，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机屏幕还亮着，父母在视频里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她抬手按灭屏幕，将那些嘈杂和不堪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寂静。

这一刻，她忽然无比清醒——有些亲情，早已在一次次的算计里，变得比陌生人还要寒凉。而她，再也不必回头了。

宋菀像只被抽走牵线的木偶，跌跌撞撞冲出单元楼。手机里父母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那些扭曲的“真相”像藤蔓缠上喉咙，让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窒息。

“我真的错了吗？”她踩着满地碎光往前走，影子被正午的太阳拉得又细又长，“是我太较真，还是他们本就没心？”

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脸，她看着自己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想起小时候偷拿母亲的发夹，被父亲笑着捏脸蛋：“我们菀菀知道爱美了。”那时的温度还残留在记忆里，可现在想来，却像掺了沙子的糖，硌得人生疼。

“如果当初没唱歌呢？”她踢着路边的石子，石子滚进排水沟，发出沉闷的声响，“如果只是个普通学生，是不是就不用被推来搡去？”

思绪像团乱麻，缠得她头晕目眩。过马路时，她根本没看信号灯，只盯着对面红绿灯的光晕发呆。直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猛地炸开，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糊味窜进鼻腔，她恍惚间想了想。

这样，也好，解脱了。

——

“宋菀！”

手臂突然被一股巨力攥住，她整个人被狠狠往后拽，踉跄着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鼻尖撞上对方的锁骨，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她抬头时，看见宋行舟额角的青筋在跳，攥着她胳膊的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想死吗？！”他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后怕的颤音，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拉拽的姿势，指节泛白。

飞速驶来的轿车在离他们半步远的地方停下，司机探出头骂骂咧咧：“走路不长眼啊！”

宋菀还没回过神，心脏擂鼓似的撞着胸腔，刚才车轮卷起的风还贴在脸颊上，带着死亡的凉意。她看着宋行舟紧抿的唇，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说不想吧，她觉得自己还是想的。

想的话，对不起人家救自己。

于是她说：“不知道。”

“不知道？”宋行舟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比她还重，“你就这么任由他们糟践自己？任由那些破事把你拖垮？”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放低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宋菀，你看着我——你没错，错的是他们。”他的眉骨生得利落，眼窝微微陷着，看人时目光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像淬了冷光的刀。

身穿一身黑色冲锋衣，黑色长裤的宋行舟更将五官的凌厉体现了出来，看宋菀时，总给她一种无形的压迫。

宋菀170的身高在女生中并不矮，可在185得宋行舟面前像小豆丁一样。只是堪堪到达肩膀。

宋菀在他的注视下只是“嗯”的敷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