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日子实在无聊。贺玄不许我下榻，每日除了送药送饭，几乎不见人影。我趴在榻上，盯着殿顶的纹路数了又数，感觉自己快要发霉。
这日趁他外出，我偷偷溜下榻，打算活动活动筋骨。谁知刚走到殿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争执声。
"沉舟大人，此事关乎幽冥水脉，您不能再拖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本王自有分寸。"贺玄语气冷淡。
我扒着门缝偷看，见几个水族长老围着他，个个愁眉苦脸。为首的龟丞相拄着拐杖，唉声叹气：
"可那水妖霸占泉眼，我等实在无力驱逐啊......"
我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贺兄！"我推门而出，故作虚弱地靠在门框上，"我有一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贺玄眉头紧皱："回去躺着。"
"等等！"龟丞相好奇地打量我，"这位是？"
"我是......"我正要自我介绍。
"苦力。"贺玄冷冷打断。
我噎了一下，强撑着笑脸："苦力也有苦力的用处。那水妖既然霸占泉眼，我们何不智取？"
龟丞相来了兴致："如何智取？"
"水妖性喜阴寒，最惧阳火。"我侃侃而谈，"我们可以在泉眼周围布下离火阵，再以纯阳之物引诱......"
"说完了？"贺玄突然打断，"回去。"
我悻悻住口，龟丞相却连连点头："妙啊！离火阵配合纯阳之物，确实可行！"
贺玄冷冷扫我一眼，对龟丞相道："三日后给你们答复。"
送走水族长老，他转身看我，眼神危险："师青玄，你很闲？"
"我这是将功补过！"我理直气壮，"总不能白吃白住......"
话未说完，他忽然伸手探向我额头。微凉的掌心贴上来，让我瞬间噤声。
"烧退了就开始作妖。"他收回手，语气嫌弃，"既然这么有精神，明日开始抄写《清静经》。"
我傻眼："为什么？"
"治治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
我气得跳脚："贺玄！我这可是在帮你！"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我："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暗暗发誓非要证明自己不可。
当夜，我溜进书房，翻出幽冥水脉图研究半宿。果然让我发现那水妖的弱点——它每隔七日都要去另一处寒潭修炼，那时正是泉眼守卫最薄弱的时候。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去找贺玄，他正在批阅文书。
"贺兄，我找到对付水妖的办法了！"
他头也不抬："抄你的经去。"
"你听我说完嘛！"我凑到案前，"那水妖每逢朔望都要去寒潭修炼，我们可以在那日......"
"师青玄。"他放下笔，眼神警告。
我赶紧后退两步，嘴上不停："只要布下陷阱，保管手到擒来！"
他揉了揉眉心："你为何非要掺和这事？"
"因为......"我眨眨眼，"我想帮你分忧啊。"
他怔了怔，别开脸："多事。"
话虽如此，三日后他还是带上了我。站在幽冥水边，我兴奋地指手画脚：
"这边！这边布阵最好！"
贺玄面无表情地按我说的布阵，动作干脆利落。待水妖果然中计被困，他出手如电，三两下就将其制服。
龟丞相激动得老泪纵横："多谢沉舟大人！多谢......这位公子！"
我得意地朝贺玄扬眉，他却突然拎起我后领："玩够了？回去抄经。"
"喂！我立了功的！"
"功过相抵。"他淡淡道，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回程的路上，我趴在船边玩水，忽然灵机一动：
"贺兄，以后这种事都带上我呗？我主意可多了！"
他睨我一眼："带你作甚？添乱？"
"我可以当军师啊！"我拍胸脯，"保证让你省心省力！"
小船轻轻摇晃，他望着远处黑沉的水面，许久才低声道：
"随你。"
我顿时眉开眼笑。就知道他吃这套！
夜深人静时，我趴在榻上抄经，他在一旁批阅文书。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格外柔和。
"贺兄，"我忍不住开口，"今日我表现如何？"
他笔尖不停："尚可。"
"那能不能少抄几遍经？"
"不能。"
我哀嚎一声，他唇角微扬。
窗外幽冥水静静流淌，殿内烛火噼啪作响。这样平静的夜晚，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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