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顾寒铭翻找资料时，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褪色的铁皮盒。盒子上印着早已停产的卡通图案，打开时，铁锈摩擦的“嘎吱”声像在拉扯记忆。
里面没有贵重物品，只有几样零碎——半块用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糖，糖纸边缘已经脆化；一张泛黄的素描，画着歪歪扭扭的小房子，角落签着两个稚嫩的名字；还有一枚生锈的铜制哨子，是小时候巷口杂货店买的，吹起来总跑调。
“在看什么？”薛栩钰端着早餐走进来，看到铁皮盒时愣了一下，“这不是你小时候那个‘百宝箱’吗？上次搬家你翻了半天没找到，原来在这儿。”
顾寒铭捏起那枚哨子，放在嘴边试了试，气流通过时发出嘶哑的“呜呜”声，两人都笑了。“那时候总觉得藏点东西就像拥有了全世界，”他指着那张素描，“你看，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画的‘秘密基地’，你说要在屋顶开个天窗看星星。”
薛栩钰俯身看着画，指尖轻轻点过屋顶那个歪扭的圆圈：“后来真在老家屋顶开了个小窗，可惜没住多久就拆迁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从书房抱来一个木盒，“我也有样东西给你看。”
木盒里是一沓厚厚的信，信封上的邮票印着不同年份的图案。“这是你出国那几年，我写的信，”薛栩钰的耳尖有点红，“那时候不知道你地址，就一直存着。”
顾寒铭抽出一封，信封上画着简笔画的小老虎——他小时候属虎，总被薛栩钰叫“小老虎”。拆开信，字迹从少年时的潦草渐渐变得沉稳，内容从“巷口的槐树开花了”到“今天设计院的方案通过了”，最后一封停留在三年前：“听说你回国了，在城西的设计院？下次见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槐树？”
信纸上的墨水洇开了一点，像是当时落下的泪。顾寒铭抬头时，撞进薛栩钰温柔的目光里，忽然明白，有些牵挂从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在时光里熬成了浓稠的汤，揭开盖子时，香气能漫过整个岁月。
“老槐树还在吗？”顾寒铭的声音有点哑。
“在，”薛栩钰点头，“去年我特意去看过，枝桠长得更粗了，还在树干上发现个树洞，里面塞满了小朋友的许愿条。”他忽然握住顾寒铭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下午去看看？顺便……把这些信里没说的话，当面告诉你。”
顾寒铭看着他，又低头看了看铁皮盒里的哨子，忽然吹了一声。嘶哑的哨声里，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那些错过的时光仿佛从未走远，只是换了种方式，在今天重新织成了温暖的网。
“好啊，”他笑着点头，把那半块水果糖塞进薛栩钰手里，“顺便把这个还你——小时候抢你的，现在加倍还。”
薛栩钰捏着那半块糖，糖纸的纹路硌着手心，像握着一整个童年的甜。他知道，有些约定从来不怕晚，就像老槐树总会在春天发芽，就像他们绕了一圈，终究还是走到了彼此身边。
下午的阳光正好，两人并肩走在去老巷的路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又悄悄分开。顾寒铭把哨子挂在钥匙扣上，叮当作响，像在为这场迟到的重逢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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