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界的风，分三界三色——霁天的风是清透的银，裹着“霁光”神力，吹过九重天阙时，连流云都染着细碎的光；瑶渊的风是沉暗的紫，卷着“瑶音”灵力，掠过魔宫黑石时，能听见灵草在石缝里低吟；凡尘的风是暖黄的，混着“红尘浊”劫力，吹过市井长街，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而今日的霁天，风里却掺了红。
那红是从花界方向来的，顺着瑶池水一路漂到战神殿外，是灼华曦裙摆上绣的金蕊牡丹，被她跑起来时带起的风，抖落了半片花瓣。
“帝姬，慢些！”身后跟着的花界侍女灵汐（赵露思 饰）提着裙摆追，声音里带着急，“今日是您嫁去战神殿的日子，发髻要是乱了，沈战神见了该不悦的。”
灼华曦（徐欣怡 饰）猛地停住脚，转过身时，鬓边的赤金花瓣簪子晃了晃，映得她眼底的光更亮。她生得极艳，眉梢是天然的红，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可此刻她没笑，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手里攥着的“灼华剑”剑穗，被她捏得变了形。
“不悦便不悦。”她哼了一声，声音脆生生的，却带着点赌气的意味，“这婚本就不是我要结的，是霁天太子玄宸（成毅 饰）说，花界要依附霁天，就得用帝姬的婚事做盟约——他沈清寒若真不悦，大可以去退婚啊！”
灵汐叹了口气，上前帮她理了理歪斜的嫁衣领口。那嫁衣是花界最好的绣娘织了三个月的，正红底上用金线绣满了牡丹，袖口和裙摆处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会发出轻轻的碰撞声，是花界最贵重的礼服，可穿在灼华曦身上，却像是捆住了她的手脚。
“帝姬，您别气。”灵汐轻声道，“沈战神是霁天唯一的战神，掌四海八荒的霁光神力，听说他白衣胜雪，容貌绝世，只是性子冷了些……或许，嫁过去会好的？”
“好什么好？”灼华曦跺脚，“我昨天偷偷去战神殿外看过，他站在殿顶的露台上，背对着我，白衣被风吹得飘起来，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灵汐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他？”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玄宸带着几个神域仙官来了。玄宸穿一身银灰太子袍，面容俊朗，却带着神域官员特有的严肃。他走到灼华曦面前，目光扫过她皱巴巴的嫁衣，眉头微蹙：“灼华曦，吉时快到了，沈清寒已在殿内候着，不可再胡闹。”
“我没胡闹！”灼华曦仰头看他，眼底有水汽，“太子殿下，我不想嫁了。我花界虽弱，却也不用靠帝姬的婚事苟活——”
“放肆！”玄宸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三界盟约已签，你若悔婚，便是花界违约，届时霁天撤去对花界的庇护，瑶渊的魔兵随时可能踏平花界，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灼华曦的肩膀颤了颤，她知道玄宸说的是实话。花界的灵力“瑶音”虽能滋养万物，却无杀伤力，这些年全靠霁天的神力庇护，才能在太初界立足。她咬着唇，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还是攥紧了灼华剑：“我……”
“走吧。”玄宸的语气缓和了些，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热烈得像团火的花界帝姬，心里叹了口气——他与沈清寒是千年挚友，自然知道沈清寒的性子，那不是冷，是太看重神域铁律，把“战神”的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这场婚，于他而言，或许也只是“责任”二字。
灼华曦跟着玄宸往前走，一步步靠近战神殿。殿门是用白玉做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殿内没有烛火，只有从殿顶天窗洒下来的霁光，照亮了站在殿中央的那个人。
沈清寒（罗云熙 饰）真的穿了白衣。
那是一件月白镶银边的常服，没有绣任何纹样，只在领口处缝了一圈细碎的银线，衬得他肤色更白，几乎要与周围的白玉柱融为一体。他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墨发用一根素银簪子束着，垂在肩后。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灼华曦身上。
灼华曦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见过好看的仙，花界的仙个个都生得眉目清秀，可沈清寒的好看，是带着“神性”的。他的眉眼很淡，眉峰不锐，眼尾不挑，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像藏着一片没有波澜的深海。他的唇很薄，颜色偏淡，嘴角总是抿着，像是永远不会笑。可偏偏，这样清冷的五官凑在一起，却生出一种易碎感——不是脆弱，是疏离，是把自己封在冰里，连风都吹不进去的孤独。
“沈战神。”玄宸上前一步，拱手道，“花界帝姬灼华曦，已至。”
沈清寒点了点头，目光从灼华曦的嫁衣上扫过，停留了一瞬，便移开了，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吉时到了，拜堂吧。”
没有问候，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句“今日你很美”。灼华曦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她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沈清寒，你是不是很不想娶我？”
殿内的仙官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个花界帝姬敢直呼战神的名讳，还敢这样问话。玄宸想上前圆场，却被沈清寒抬手拦住了。
沈清寒看着她，眼底依旧没什么情绪：“婚约是三界盟约的一部分，我是霁天战神，当以三界为重，无‘想不想’，只有‘该不该’。”
“好一个‘该不该’！”灼华曦笑了，笑得眼尾发红，“那我告诉你，我灼华曦嫁你，不是因为‘该’，是因为我花界的安危！你若只是把我当盟约的棋子，那这婚，不拜也罢！”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手腕却被沈清寒抓住了。他的手很凉，指尖带着霁光神力的温度，触碰到她皮肤时，像是冰落在了火上，灼得她一颤。
“不可。”沈清寒的声音还是很淡，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决，“吉时已到，拜堂。”
灼华曦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的力气很大，指尖像是嵌进了她的手腕里，挣脱不开。她抬头瞪他，眼底的水汽终于掉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沈清寒，你放开我！我不要嫁给一个心里只有责任，没有我的神！”
沈清寒的指尖动了动，像是被那滴眼泪烫到了。他垂眸看着她，墨色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愧疚，是无奈，却还是没有“喜欢”。他沉默了片刻，缓缓松开手，声音低了些：“拜完堂，你若想回花界，我可以奏请天帝，许你常回去。”
灼华曦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她看着他清冷的侧脸，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那只手刚才抓着她的手腕，凉得让人心疼。她突然想起灵汐说的，沈清寒站在殿顶露台上的样子，想起他背对着她，白衣飘起的孤独。
或许，他也不是自愿的。
她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重新攥紧灼华剑的剑穗：“拜就拜。但沈清寒你记住，我灼华曦嫁你，不是怕你，也不是怕霁天，是为了花界。你若敢对我不好，我就……我就用灼华剑劈了你的战神殿！”
沈清寒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故作凶狠却带着委屈的样子，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话，只是朝殿内的喜婆点了点头。
喜婆连忙上前，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灼华曦和沈清寒并肩站着，对着殿外的霁天拜了下去。她的红嫁衣与他的白常服，在清冷的霁光里，像是一幅对比鲜明的画。
“二拜高堂——”
没有高堂，只有殿内的白玉柱，和天窗洒下的光。他们又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
灼华曦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沈清寒。他也抬着头，墨色的眼底映着她的红嫁衣，映着她的眼泪，映着整个战神殿的霁光。她突然觉得，或许这场婚，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没有真的对她不好。
她朝着他，深深拜了下去。
沈清寒看着她垂下去的发顶，看着她嫁衣上的金蕊牡丹，墨色的眼底，那丝波澜又深了些。他缓缓弯腰，与她相对而拜。
殿外的风，带着花界的香气，吹进殿内，吹动了她的红嫁衣，也吹动了他的白常服。那抹红与白，在太初界的霁光里，终于有了一丝交织的痕迹。
只是那时的灼华曦不知道，这场以“责任”开头的婚，会让她在三生三世里，尝尽世间最痛的苦；而那时的沈清寒也不知道，他以为的“责任”，会成为他此后千年，都无法弥补的错。
拜堂结束后，玄宸带着仙官们离开了，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灼华曦站在原地，看着沈清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清寒转身，朝着殿后的偏殿走去：“那是你的住处，里面有花界的灵草，是我让仙官搬来的。你若有需要，可吩咐殿内的仙侍。”
灼华曦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还是那么清冷，还是那么孤独。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沈清寒，你……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沈清寒的脚步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声音很淡：“我是战神，当断七情六欲，以三界为念。”
“可神也会有感情的啊。”灼华曦走到他身边，仰头看他，“我花界的仙，都会喜欢阳光，喜欢露水，喜欢开得最艳的花……你就没有喜欢的东西吗？”
沈清寒沉默了很久，久到灼华曦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有。”
灼华曦眼睛一亮：“是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她，墨色的眼底，映着她的脸，映着她嫁衣上的红：“霁天的光，和……”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身，继续朝着偏殿走：“你累了，先歇息吧。我还要去处理神域的事。”
灼华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偏殿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刚才明明看到，他说“和”的时候，眼底的光，是朝着她的。
或许，这场三生三世的纠缠，从这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而殿外的瑶池边，司命星君苍玄（陈添祥 饰）站在柳树下，手里拿着一本命格簿，看着殿内那抹红与白，轻轻叹了口气。命格簿上，灼华曦与沈清寒的名字，被一条红色的线缠在一起，线的尽头，是一片血色，和两个字——“露晞”。
“三生三世，露晞不负……”苍玄低声念着，指尖划过命格簿上的血色，“可这‘不负’二字，要流多少血，掉多少泪，才能换来啊……”
风一吹，柳树叶落下来，遮住了命格簿上的血色，也遮住了苍玄眼底的无奈。太初界的霁光依旧明亮，可属于灼华曦与沈清寒的宿命，已经开始转动，朝着那片血色，缓缓走去。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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