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嫁衣蹚过乡间土路，沾了些微尘土，却丝毫不减宋柔嘉眼底的决绝。她站在陆执家低矮的土坯院前，指尖攥着那支桃木海棠发簪，指节泛白，深吸一口气后，轻轻叩响了木门。
“谁？”屋内传来熟悉的沙哑嗓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宋柔嘉喉头发紧，声音带着颤音：“陆执，是我。”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陆执站在门内，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裤脚还沾着泥土。他望着眼前凤冠霞帔、宛如烈火般耀眼的女子，瞳孔骤缩，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小姐？”他声音发颤，目光在她的嫁衣上逡巡，心脏像被重锤砸中，疼得喘不过气，“你怎么会在这里？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
“我来见你。”宋柔嘉掀掉红盖头，露出清丽却带着泪痕的脸庞，凤冠上的珍珠映着她眼底的光，“裴公子知晓我们的过往，他给了我半个时辰，让我来问你最后一句。”
她跨步走进屋内，简陋的陈设与她的华贵嫁衣格格不入，却丝毫没有动摇她的心意。“陆执，我不愿嫁入沈家，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当年你不告而别，我日夜思念，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她上前一步，不顾男女之防，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眼神灼灼：“我知道你顾虑身份悬殊，可我不在乎。哪怕陋室为家，囊萤作蜡，哪怕舍弃宋府千金的身份，被世人唾骂，我也心甘情愿。陆执，娶我吧，我们现在就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共度余生，好不好？”
陆执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期盼，感受着衣袖上她指尖的温度，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他多想点头，多想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这些年他也日夜思念，从未忘记过她。可理智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将他拉回现实。
他猛地挣开她的手，后退一步，眼神痛苦却决绝：“小姐，你糊涂！”他指着她的嫁衣，声音沙哑，“你身着凤冠霞帔，是吏部尚书家的准少夫人，而我只是个乡野村夫，我们之间隔着天壤之别！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给不了你安稳前程，甚至连让你不受委屈都做不到，我怎能耽误你？”
“我不怕委屈！”宋柔嘉哭着喊道，泪水滚落脸颊，砸在嫁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怕的是与你错过，怕的是余生没有你！陆执，你告诉我，你对我是不是没有半分情意？当年的相伴，难道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不是的！”陆执急忙否认，眼眶泛红，“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从初见时你笑靥如花的模样，到这些年的日夜思念，我从未忘记过你。可正因为我爱你，才不能害你。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受苦受累。”
他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如刀割，却只能硬起心肠：“小姐，回去吧。裴公子是良配，他能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能护你一世安稳。忘了我，好好去过你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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