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吴山居的屋檐,吴邪就拎着帆布包,牵着吴不言的手出了门。前几天给小姑娘做的初步检查显示她意识阈值有些异常,医生特意叮嘱今天去做个详细的意识评估,顺便看看她之前被小毛贼划伤的手腕恢复情况。
“到了医院乖乖听话,医生问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摇摇头,知道吗?”吴邪一边走,一边耐心叮嘱。吴不言点点头,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神里带着对陌生环境的警惕,脚步却紧紧跟着,没有丝毫犹豫。
医院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吴不言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往吴邪身边靠了靠。挂号、排队,等叫到号时,她已经把周围来往的人都悄悄打量了一遍,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着,保持着随时能应对突发状况的姿势。
接诊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戴着厚厚的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他先是看了看吴不言的手腕,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恢复得不错,没留什么后遗症,就是平时注意别剧烈拉扯。”医生一边记录,一边抬头看向吴不言,“小姑娘,放松点,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行。”
吴不言眨了眨眼,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看吴邪。吴邪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医生问你呢,别害怕。”
老医生笑了笑,开始提问:“你叫什么名字?”
“吴不言。”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今年多大了?”
吴不言愣住了,茫然地看向吴邪。她从有记忆起就在汪家的实验室里,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吴邪也只知道她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一直没给她定具体的生日。
“医生,她情况有点特殊,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吴邪连忙解释。
老医生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转而拿起一个小 flashlight,照了照吴不言的眼睛:“来,看着我的灯,左右转一转。”
吴不言听话地照做,眼神跟着灯光移动,动作利落却带着几分僵硬。医生一边观察,一边自言自语:“瞳孔对光反射正常,眼球运动协调,就是……有点过度警觉了。”
接着,医生又问了几个关于认知和记忆的问题,大多是简单的日常判断,吴不言凭着这段时间学的东西,都勉强答了上来。直到医生提到“意识觉醒程度”和“条件反射阈值”这些专业术语时,麻烦来了。
“根据初步评估,患者存在一定程度的后天性意识抑制,可能与早期高强度定向训练有关,建议后续进行认知康复干预,逐步降低条件反射的敏感性……”老医生对着吴邪解释,语气专业又严谨。
吴不言听不懂“意识抑制”“条件反射阈值”这些词,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的警惕又回来了。她盯着老医生的嘴,很认真地琢磨着这些陌生的词汇,突然开口,语气一本正经:“医生,‘抑制’是要把意识关起来吗?‘阈值’是一种武器吗?我不需要降低敏感性,我能快速反应,不会出错。”
这话一出口,诊室里瞬间安静了。老医生愣了一下,随即被逗笑了,推了推眼镜:“小姑娘,你这理解能力挺特别啊。不是关起来,也不是武器,是让你更放松,像普通小朋友一样,不用时刻紧绷着。”
“普通小朋友?”吴不言歪了歪头,转头看向吴邪,“像街上那些跑跳的小孩一样吗?”
“对,就像他们一样,不用时刻想着‘反应’‘不出错’,开心就笑,不开心就闹,这才是正常的。”吴邪忍着笑,耐心给她解释。
吴不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向老医生,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会笑了,昨天胖爷教我的。”
老医生被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那很好啊,会笑就是进步!看来你身边的人照顾得很用心。”他又叮嘱了几句康复训练的注意事项,给吴邪开了些辅助营养神经的药,才让他们离开。
走出诊室,吴邪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刚才跟医生说‘阈值是武器’,差点没把医生逗乐。”
吴不言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我说错了吗?汪家教我的时候,说过‘提升反应阈值,增强战斗能力’,所以阈值应该和能力有关。”
“那是他们的说法,咱们现在不用管那些了。”吴邪揉了揉她的头发,“以后你只要知道,在医院里,医生说的都是让你变好的话,不用紧张,也不用想着战斗那些事。”
吴不言点点头,跟着吴邪往医院外走。路过走廊时,看到一个小朋友因为打针哭哭啼啼,她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小声问:“他为什么哭?打针不疼,忍一下就好。”
吴邪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脸:“因为他是小朋友,怕疼很正常。你以前不也不怕疼吗?但以后,你也可以怕疼,也可以哭,不用硬撑着。”
吴不言没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吴邪的手。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的警惕淡了几分,多了些许对“普通”的向往。
这一路回去,她没再像来时那样紧绷着神经,反而时不时地打量路边的风景,偶尔还会问吴邪一两个幼稚的问题,那副一本正经琢磨世界的样子,让原本有些枯燥的医院之行,多了不少哭笑不得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