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回来的第二天,吴山居的院子里堆了不少从郊外带回来的野菜和枯枝。吴邪撸着袖子整理,打算把野菜择干净腌起来,枯枝则劈成柴火备用,胖子在一旁帮忙递东西,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
吴不言蹲在旁边,学着吴邪的样子择荠菜,手指笨拙地掐掉老根,偶尔抬头看看忙碌的两人,眼神里满是认真。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野菜的清新气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天真,递把剪刀过来,这根枝子太粗,手劈不动!”胖子抱着一根手腕粗的枯枝喊道。
吴邪应了一声,转身去墙角拿剪刀,没注意脚下堆着的几根细枝,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旁边的石桌,手臂却被石桌边缘锋利的棱角划了一道口子。
“嘶——”吴邪倒吸一口凉气,低头看时,鲜血已经顺着胳膊流了下来,滴在青石板上,格外刺眼。
“哎哟,天真你咋这么不小心!”胖子赶紧放下枯枝跑过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创可贴,“快别动,胖舅舅给你处理下!”
吴邪摆摆手,刚想说“没事,小伤”,却发现身边的吴不言已经站了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吴邪流血的手臂,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那道伤口不算深,但鲜血渗出的样子,却瞬间勾起了她潜意识里对“伤害”的本能反应——在汪家,受伤就意味着虚弱,意味着可能被抛弃,意味着危险。她看着吴邪皱起的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不言,没事,就是小划伤……”吴邪注意到她的异常,笑着想安抚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吴不言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受伤的手臂,动作又急又轻,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她低着头,盯着伤口,眼眶微微泛红,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死死地抓着吴邪的胳膊,身体依旧在轻轻颤抖。胖子递过来的创可贴被她挥到一边,她似乎不允许任何东西靠近那道伤口。
“不言,别慌,真的没事。”吴邪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和颤抖,心里又暖又软,伸手想摸摸她的头。
就在这时,吴不言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担忧,看着吴邪的脸,喉咙里哽咽了一下,然后用尽全力,发出了一声清晰又带着哭腔的呼喊:
“哥……”
这一声“哥”,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在院子里炸开。吴邪的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吴不言。胖子也愣住了,举着创可贴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吴不言自己也愣住了,她看着吴邪震惊的眼神,似乎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嘴唇动了动,又想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吴邪。
过了好一会儿,吴邪才缓过神来,眼眶瞬间就热了。他看着眼前这个刚从黑暗中走出来,连话都不太会说的女孩,看着她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担忧,感受着她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一股巨大的暖流从心底涌上来,瞬间蔓延至全身。
他蹲下身,和吴不言平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无比温柔:“不言,你刚刚……叫我什么?”
吴不言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她抿了抿嘴唇,学着刚才的样子,再次轻轻喊了一声:“哥。”
这一次,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生涩,却更加清晰,也更加坚定。
“哎!”吴邪用力应了一声,声音哽咽,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吴不言紧紧抱进怀里,“哎,哥在,哥在!”
吴不言被他抱在怀里,身体先是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她能感受到吴邪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她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吴邪,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肩膀微微耸动,却没有哭出声。
胖子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两人,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他悄悄抹了把眼睛,嘟囔着:“这小子,真是好福气……”
一直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小哥,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眼神里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转身悄悄走进了屋里,给这对刚确认“兄妹”名分的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阳光依旧温暖,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吴邪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感受着她的温度和依赖,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责任感。他知道,从这声“哥”开始,他和吴不言之间,再也不只是“收养者”和“被收养者”的关系,他们是真正的家人,是彼此的牵挂和依靠。
吴不言靠在吴邪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里那股慌乱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心。她或许还不懂“哥”这个字背后承载的全部意义,但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会保护她、照顾她、永远不会抛弃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