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徐呓然还愣了很久，手指依旧握着手机，听筒里残留的温度仿佛还在。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原来，和陆语说话是这样的感觉。温暖，安心，像沐浴在阳光下一样。
那一晚，徐呓然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噩梦，没有恐惧，梦里全是陆语温和的笑容和清冽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徐呓然起得很早。他找了一件相对干净的衣服穿上，又把书包整理好，特意检查了一下夹在语文课本里的便签纸，确认它还在，才背上书包出门。
走到路口的时候，他意外地看到了陆语。
陆语站在路边，背着双肩包，依旧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只是外面套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他靠在路灯杆上，低头看着手机，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徐呓然的心跳瞬间加快，他下意识地想转身躲开，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陆语抬起头，正好看到了他。眼睛一亮，朝着他挥了挥手，笑着说：“徐呓然，这里！”
徐呓然愣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过去，脸颊有些发烫。“你……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啊。”陆语说得理所当然，“我猜你差不多该出门了，就过来等你一起上学。”
徐呓然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有些受宠若惊。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惦记过，从来没有人会特意等他一起上学。“不用麻烦你的……”
“不麻烦。”陆语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徐呓然点点头，和陆语并肩往前走。
清晨的街道很安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徐呓然能闻到陆语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和那天一样，干净而清新。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陆语的侧脸，晨光中的陆语，皮肤白皙，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格外温柔。
“你的腿怎么样了？”陆语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沉默。
“已经不疼了，谢谢关心。”徐呓然连忙低下头，声音有些小。
“那就好。”陆语说，“以后走路小心点。”
“嗯。”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陆语又问道：“你在舅舅家住得还好吗？”
徐呓然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他没想到陆语会问这个问题。“还好。”他含糊地回答了一句，不想多说。
陆语看出了他的不愿，没有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你平时喜欢什么？”
“我……”徐呓然想了想，他好像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以前的日子，除了上学，就是做家务，忍受打骂，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培养什么爱好。“我不知道。”
“那你平时没事的时候，会做什么？”陆语又问。
“看书。”徐呓然说。只有看书的时候，他才能暂时忘记现实的痛苦，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喜欢看书挺好的。”陆语笑了笑，“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都可以，只要是书就行。”徐呓然说。他没什么选择的余地，能找到的书，不管是什么类型，他都会看。
“那下次我有多余的书，给你带几本？”陆语说。
徐呓然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真的吗？”
“当然。”陆语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觉得软软的，“我家里有很多书，有些我已经看过了，放着也是浪费。”
“谢谢你！”徐呓然连忙说，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他很少收到别人的礼物，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书。
“不客气。”陆语笑了笑，“对了，你学习怎么样？”
“还行。”徐呓然说。学习是他唯一能做好的事情，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底气。
“那就好。”陆语说，“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
徐呓然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那个活在阳光下的人，竟然会对他这么好。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陆语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递给徐呓然：“给你，还没吃早饭吧？”
徐呓然愣住了，看着他手里的面包和牛奶，又看了看陆语温和的眼神，喉咙有些发紧。“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猜的。”陆语笑了笑，把东西塞进他手里，“快吃吧，一会儿上课会饿的。”
面包还是温热的，牛奶也是常温的，握在手里，暖暖的。徐呓然看着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陆语，眼眶有些发热。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快吃吧，我在前面等你。”陆语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了学校。
徐呓然站在原地，看着陆语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面包和牛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软软的。
他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那是他很久没有尝过的味道。他又喝了一口牛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温暖了他的胃，也温暖了他的心。
原来，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好。
徐呓然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走进校园的时候，他看到陆语正在不远处的花坛边等他，看到他过来，朝着他笑了笑。
那一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陆语的笑容像春日里的繁花，绚烂了徐呓然整个灰暗的世界。
他快步走过去，和陆语并肩走进教学楼。走廊里有不少学生，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徐呓然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陆语轻轻拉住了手腕。
陆语的指尖温暖而干燥，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徐呓然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也漏跳了一拍。
“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陆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和而坚定，“你很好，没必要躲着任何人。”
徐呓然转头看向陆语，陆语也在看着他，眼神认真而温柔。那目光像是有魔力一样，驱散了他心里的不安和自卑。
他慢慢放松下来，任由陆语拉着他的手腕，一步步往前走。指尖传来的温度，透过皮肤，传到了他的心里，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会因为陆语的出现，而变得不一样。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这份指尖的温度，将会成为他日后漫长岁月里，最珍贵的回忆，也是最沉重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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