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余幸是带着笑意入睡的。梦里没有具体的场景，只有一种被阳光包裹的、暖融融的甜意，和耳边反复回响的那句——“从一杯清晨的咖啡开始”。
第二天，她是被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吻醒的。睁开眼，第一个清晰的念头，就是他。没有忐忑，没有不确定，只有一种饱满的、亟待分享的喜悦。
她拿起床头的手机，几乎是带着一种雀跃的心情，点开了那个名字。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一条新信息就跳了出来。
发送时间，早上七点零二分。
「早安。不知道正山小种小姐，是否愿意将这个‘下一次’，定在今天早上？」
后面附了一个地址，是一家以手冲咖啡和现烤松饼出名的早午餐店，离她的公寓不远。
余幸的心像被泡进了温热的蜂蜜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半圈，才压抑住几乎要溢出的欢喜，认真地回复：
「早安。手冲咖啡先生，我很愿意。九点可以吗？」
「当然。待会儿见。」
他的回复很快，后面跟了一个简单的太阳表情。
余幸放下手机，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把拉开了窗帘。秋日晴朗的天空蓝得透亮，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可爱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是在一种轻快的忙碌中度过的。挑选了一件鹅黄色的软糯毛衣，配上白色的休闲裤，头发松松地挽起，化了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清新又明亮。
她提前十分钟到达了那家店。店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和烤面包的诱人气息，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满原木色的桌椅，温暖而惬意。
他已经在靠窗的位置上了。面前放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手边是一杯喝了一半的水，似乎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他今天穿着浅灰色的针织衫，看起来比昨晚更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看到她进来，他合上电脑，站起身，为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次。
“早上好。”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从她鹅黄色的毛衣到她带着笑意的眼睛，“这颜色很衬你。”
“早上好。”余幸坐下，感觉自己的耳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重新落座，将菜单递给她，“刚到。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班尼迪克蛋和水果松饼口碑都不错。”
最终，她点了水果松饼和一杯耶加雪菲手冲，他点了班尼迪克蛋和一杯美式。
等待的间隙，没有了昨晚录音棚里音乐作为媒介，两人之间似乎短暂地安静了一瞬。但这次的安静，不再有任何试探和不确定，反而流淌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腻。
“昨晚睡得好吗？”他端起水杯，状似随意地问，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很好，”余幸点点头，唇角弯起，“做了一个……很温暖的梦。”
“是吗？”他挑眉，似乎很感兴趣，“看来正山小种确实有安神的效果。”
余幸忍不住笑了：“顾教授，你这是牵强附会。”
“叫我泽清。”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余幸的心跳倏地加快了一拍。从“顾教授”到“泽清”，这看似简单的称呼变化，却标志着他们之间关系的实质性跨越。
她看着他，从善如流地轻轻唤了一声：“泽清。”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点羞怯，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尖。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是得到了什么极其满意的回应。
咖啡和食物很快上来了。她的松饼蓬松柔软，搭配着新鲜的莓果和枫糖浆，甜而不腻。他的手冲咖啡香气层次丰富，果然如他所说，带着迷人的果酸风味。
他们一边享用着美味的早餐，一边闲聊。话题不再局限于高深的艺术与文学，更多的是生活里的细碎片段。他说起他养的一只傲娇的英国短毛猫，她吐槽自己曾经试图养仙人掌却还是养死了的经历。笑声时不时地响起，轻松而愉悦。
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空气中漂浮着食物诱人的香气和咖啡的醇香，对面坐着让自己心动的人。余幸切下一小块松饼送入口中，感受着糖浆在舌尖化开的甜美，觉得此刻的幸福，真实得近乎奢侈。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顾泽清放下咖啡杯，问道。
“下午要去琴房练习，下周有个小型的沙龙演出。”余幸回答。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沉吟片刻，他忽然开口：“那……练习结束后，愿意再来一次‘两个人的音乐会’吗？这次，换我弹给你听。”
余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会弹钢琴？”
“略懂皮毛，”他笑得有些谦虚，眼底却闪着光，“家里有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去他家？这个邀请比昨晚她邀请他上楼喝茶更加直接。但奇怪的是，余幸心里没有丝毫的警惕或不安，只有满满的好奇和期待。她想看看他生活的地方，想听他弹钢琴，想了解更多的、课堂之外的顾泽清。
“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显然松了口气，笑容更加舒展：“那下午我把地址发你。”
早餐在无比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他坚持结了账，理由是他发出的邀约。
走出餐厅，秋日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送她到路边，并没有提出要送她回去，似乎很享受这种短暂分别、为了下一次更好相聚的节奏。
“那，”他看着她，目光温柔，“下午见？”
“下午见。”余幸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几个小时后的重逢。
她转身走向自己公寓的方向，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在秋日的阳光下，像一幅温暖明亮的剪影。
见她回头，他再次抬手，这次，送了一个清晰的飞吻。
动作带着点与他平时沉稳气质不符的调皮，却让余幸的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她慌乱地转回头，加快脚步，心里却像有无数颗糖果同时炸开，甜得几乎要晕眩。
这一次，悸动不再夹杂酸涩，而是纯粹的、百分百的、让人想要微笑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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