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那句“不会太无聊了”像一块冰,砸进本就惶惶不安的人群里。
王富喘着粗气,看看粤又看看桂,似乎想从两人脸上找出什么关联。李明则下意识地离粤远了几步,小声对同伴说:“这人太危险了……”
“危险?”粤的耳力极好,他嗤笑一声,却没再看那些新人,目光依旧停留在桂身上,“在这里,蠢才是原罪。”他这话像是对所有人说的,但那冰冷的视线却只扫过桂身旁的滇和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滇上前一步,爽朗的脸上此刻满是警惕,将桂和贵隐隐护在身后。“资深者,既然合作,是不是该分享一下情报?”
“合作?”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们合作了?”他懒洋洋地靠回墙边,“我只是来看戏的。”
场面一时僵住。
桂却没有参与这无声的对抗。他走到那几碗无人敢动的黑粥前,半蹲下身,仔细观察。片刻,他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器皿边缘有暗红色污渍,像是干涸的血。碗底有少量纸灰。这不是食物,是供奉给‘某些东西’的祭品。规则二,确认。”
他站起身,看向滇和贵,眼神平静:“不能吃。”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滇点了点头,贵也松了口气,看向桂的目光多了几分信赖。
这一幕落在粤眼里,让他眼底的兴味更浓。他原本以为这个叫桂的只是比较冷静,现在看来,他的观察力和判断力都远超常人。而且,他似乎很自然地成为了那个小团体的核心。
“啧,还不算太蠢。”粤轻飘飘地丢出一句,依旧是那副惹人生厌的语气,但这次,却没人觉得他是在嘲讽桂。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雅怯生生地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桂,仿佛他能给出答案。
桂的视线再次投向墙上的村规。“规则三,‘必须时刻保持至少两人同行’。这意味着单独行动会触发即死机制。规则四,祠堂是禁地,往往意味着那里有破局的关键,或者……极致的危险。”
他沉吟片刻,做出决定:“先在可以活动的范围内搜集信息,确保至少两人一组。”
“我跟桂一组。”滇立刻说,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保护好这个脑子最好用的同伴。
贵也点头:“我和小雅一起。”
剩下的王富、李明和另一个一直沉默的壮硕男人(赵刚)自动成了一组。
粤冷眼看着他们分组,并未阻止,也没有加入任何一组的意图。他只是像一道幽灵,不远不近地缀在桂和滇的身后,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旁观者。
桂和滇搜索的是西侧几间破败的厢房。滇负责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而桂则细致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在推开一扇几乎要散落的木门时,桂的目光定格在门楣上方——那里贴着一张几乎完全剥落的黄色符纸,而门槛内侧的灰尘,有几道新鲜的、被什么东西拖拽过的划痕。
他示意滇戒备,自己则小心地走了进去。房间角落里堆着杂物,他在一堆烂木料下,摸出了一块沾满泥土的残破木牌。
木牌上,隐约可见一个“祠”字,背面刻着模糊的路径图,指向村子东方。
“找到了。”桂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滇能听出其中一丝如释重负。
也就在这时,那种萦绕在院落周围的无形屏障,仿佛冰雪消融般消失了。
“界限解除了。”桂拿着木牌走出房间,对等在外面的贵和其他人说道。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手中的木牌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希冀。
“太好了!那我们赶紧去祠堂看看!”王富迫不及待地喊道。
“不行。”桂立刻否决,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规则禁止靠近祠堂。我们现在的活动范围扩大,应该先探索其他区域,收集更多信息,确保安全。”
“怕什么?不是有牌子了吗?说不定就是钥匙!”王富不满地嚷嚷,他觉得桂太过谨慎。
一直作壁上观的粤,此刻却轻笑出声。他看向试图反驳的王富,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急着去送死?我倒是没意见。”
王富被他看得一哆嗦,噤声了。
粤的视线转而落在桂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玩味:“正确的判断。莽撞的勇气,在这里活不过一夜。”他这话像是在肯定桂,却又将那层“资深者”的优越感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村子东边那愈发浓重的迷雾,“有些麻烦,不是你避开,它就不会找上门的。”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阵若有若无的、调子古怪的唢呐声,从村子的东边,顺着阴冷的风,幽幽地传了过来。
那声音嘶哑、扭曲,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诡异力量,让所有人的脊背瞬间窜上一股寒意。
桂握紧了手中的木牌,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
滇下意识地靠近他,低声道:“看来,不想去也不行了。”
贵也护着小雅,靠拢过来。
粤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桂紧抿的唇线上,他嘴角那抹弧度更深了。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而他,很期待这个叫桂的青年,会如何应对这主动找上门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