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清晏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猛地攥紧,又倏地松开,酸胀得发疼。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熨烫着头皮,那熟悉的清冽气息霸道地钻入她的鼻腔,是她赖以生存的空气,也是她沉沦的毒药。
她贪恋这一刻,又因为这“值得”背后可能的真正含义而感到恐慌。
值得最好的……所以,搬出来独立,也是这“最好”的一部分吗?
记忆的碎片不受控制地闪回。
是十四岁的冬天,她高烧不退,父母远在海外鞭长莫及,是十七岁的严浩翔翻过寄宿学校的高墙,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校医院,把滚烫的她背起来就往校外跑。

她迷迷糊糊趴在他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上,听见他急促的喘息,感受到他奔跑时微微的颠簸。
那晚急诊室惨白的灯光下,他守在她病床边,寸步不离,一只手笨拙却固执地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在翻着高三的物理习题册。
少年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不容错辨的焦灼,成了她记忆里最深的烙印。
刘耀文“清晏,发什么呆呢?”
刘耀文把她从回忆里拽了回来。
刘耀文“赶紧的,寿星切蛋糕了!”
严清晏猛地回神,对上严浩翔略带询问的深邃目光,慌忙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翻涌的情绪,跟着众人走向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插着“18”数字蜡烛的蛋糕。
灯光暗下,烛光摇曳,映着朋友们年轻鲜活的笑脸。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扬起一个足够灿烂的笑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吹灭了蜡烛。
欢呼声、掌声瞬间将她淹没。
派对的气氛在午夜时分达到顶峰,又随着人群的逐渐散去而慢慢冷却。
满地的彩带、空酒瓶、果壳狼藉,空气里混合着香槟、蛋糕甜腻和若有似无的香水味,昭示着方才的喧嚣。
刘耀文“兄弟,清晏交给你了,务必安全送到家……呃,不对,她现在有家了!”
刘耀文嘿嘿笑着,被他助理扶着,摇摇晃晃地进了电梯。
厚重的入户门“咔哒”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声音。
骤然降临的寂静像一层粘稠的膜,将客厅里的两人包裹其中。
严清晏背对着严浩翔,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城市永不熄灭的璀璨星河,霓虹灯牌的光芒明明灭灭,映在她年轻却带着一丝迷茫的脸上。
身后,是严浩翔沉稳的脚步声,他正弯腰收拾着茶几上散落的空杯和杂物,动作利落,发出细微的瓷器碰撞声。
这安静令人窒息。
酒精在血液里无声地燃烧、蒸腾,让她的勇气如同被点燃的引线,滋滋作响。
那些在心底压抑了太久、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渴望,借着酒劲,开始疯狂叫嚣。
她不能再等了。
一个模糊却无比清晰的念头撞进脑海:就是现在。
她猛地转过身。
严浩翔刚将一个空酒杯放在托盘里,直起身。
他似乎想说什么,也许是“早点休息”,也许是“我先走了”。
但他的话被严清晏的动作硬生生截断。
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又豁出去的小兽,几步就冲到他面前。
带着孤注一掷的冲动,她伸出手,一把攥住了他挺括西装领口下那条深灰色的领带!
那力道又急又猛,带着不管不顾的蛮横,猛地将他高大的身躯往下拽!

2025.1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