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热搜榜上我的名字后面跟着“塌房”二字。

站姐回踩，粉丝脱粉，全网都在等我崩溃退圈。

手机突然弹出陌生系统界面：“心声监听程序已激活。”

第二天公司走廊上，我听见顶流队友的心声：

“昨晚的黑料就是他放的...这次必须让他滚出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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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在这时候才真正活过来，对于很多人而言。窗外的霓虹是它的脉搏，红的、蓝的、绿的，毫无感情地闪烁，切割着投入出租屋内的稀薄光线。丁程鑫蜷在电脑椅里，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没开灯，整个人几乎要陷进这片人造的昏暗与嘈杂里。

鼠标滚轮滑动，屏幕上是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狰狞的界面。热搜榜前列，他的名字后面，跟着触目惊心的两个词——“塌房”。配图是角度刁钻的模糊照片，文字是精心编织、真假掺半的“爆料”。几个熟悉的、曾经用最热烈字眼追捧他的ID，此刻正用同样激烈的言辞回踩，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愤怒和看戏的兴奋。粉丝群里不断有人退出的提示，曾经刷屏的鼓励和表白，被零星几句“失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覆盖，然后迅速沉寂下去，像一块迅速腐烂的肉。

空气凝滞，带着一种独居房间特有的、混杂着外卖食物残渣和灰尘的味道。他喉咙发干，像被砂纸磨过。

手机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起，不是来电，也不是消息提示。一道幽蓝色的、没有任何来源标识的光投在天花板上，形成一个简洁到冷酷的界面边框。同时，一个绝对非人的、平稳到没有丝毫波动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耳蜗深处，或者说，是在他意识里响起：

“检测到高浓度负面舆论场，适配宿主精神波动。”

“心声监听程序，安装条件已满足。”

“程序启动中…10%…50%…100%。”

“安装完毕。祝您使用愉快。”

界面和声音同步消失，快得仿佛幻觉。但那笼罩了整个房间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冷白光晕，在视网膜上留下了短暂的残影，让原本只是压抑的房间，陡然添上了一层诡秘和紧张。

丁程鑫猛地坐直身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留下空洞的悸动。他环顾四周，出租屋还是那个出租屋，霓虹灯依旧在窗外喧嚣。刚才是什么？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他甩了甩头，试图把那冰冷的电子音和刺眼的白光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那一夜剩下的时间在一种半麻木的混乱中度过。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爬上床的，意识浮浮沉沉，耳边似乎总萦绕着某种极细微的、电流通过的嗡鸣。

第二天一早，他按照行程来到公司。踏入那条熟悉的、铺着浅灰色地毯的走廊时，一种异样感便攫住了他。空气里漂浮的不再仅仅是消毒水和香氛的味道，还掺杂了许多…声音。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声音，是直接涌入脑子的、清晰的意念。

几个匆匆走过的练习生，低着头，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但脑子里转的念头却毫不客气地砸过来：

“啧，他居然还敢来公司？”

“看他那脸色，昨晚肯定没睡好，糊穿地心了吧。”

“离远点，别被波及了…”

丁程鑫脚步顿了一下，指尖微微发凉。不是幻觉。昨晚那个诡异的“程序”…是真的。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继续往前走，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了。

走廊拐角，公司的公关部李经理和他迎面遇上。李经理胖胖的脸上立刻堆起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得能滴出水来：“小丁啊，来了？别有太大压力，公司正在紧急处理，相信我们，啊？清者自清。”

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个尖锐、烦躁，带着十足功利计算的声音，钉子一样凿进丁程鑫的脑海：

“【真是会惹麻烦！这烂摊子怎么收场？对方证据太硬，洗白难度太大，投入产出比太低了…实在不行，只能考虑弃保了，反正合约也快到期了。可惜了这张还能赚钱的脸。】”

丁程鑫看着李经理那张堆笑的脸，胃里一阵翻搅。他勉强牵动嘴角，回了句：“谢谢李经理，辛苦大家了。” 声音干涩得他自己都陌生。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加快脚步，走向最大的那间排练室。门开着，里面传来节奏强烈的音乐声。团里的成员们似乎正在休息，三三两两聚着。看见他进来，音乐被按停，几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同时转向他。

“丁哥！” “程鑫你来啦！”

关切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递过来一瓶水，有人让出位置。

刘耀文，团队里的舞担，直接走过来揽住他的脖子，语气带着十足的义气：“别理网上那些傻逼！我们信你！”

就在这一片看似和谐的支持声中，丁程鑫的目光，无意中对上了站在稍远处窗边的马嘉祺。

马嘉祺，团队的绝对C位，人气Top，此刻正安静地看着他。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脸上没有什么激烈的表情，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团队成员间惯常的、温和的笑意。见丁程鑫看过来，他还几不可查地、鼓励式地微微点了点头。

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