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那阳光照不到的、意识的最深处,一道冰冷、清晰、带着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入了丁程鑫毫无防备的耳膜:
“【装得还挺像。】”
“【可惜了,这次你翻不了身了。】”
“【昨晚的黑料…就是他放的。这次,必须让他彻底滚出团。】”
丁程鑫的血液,在这一刹那,仿佛真的彻底凝固了。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得那冰冷的电子音提示的“使用愉快”,在此刻听来,像一句最恶毒的诅咒。
空气凝固了。
那冰冷的、带着恶意的声音如同实质的冰锥,不仅刺穿了耳膜,更钉穿了他最后一点侥幸。丁程鑫站在原地,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又麻木地撞击着,一下,又一下。周遭那些或真或假的关切话语,此刻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噪音,唯一清晰的,是马嘉祺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真诚温和的脸,以及那脸孔之下,淬毒的心声。
“丁哥?你没事吧?脸色好白。” 刘耀文揽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带着真实的担忧。
丁程鑫猛地回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他极快地、几乎是本能地垂下了眼睫,掩盖住瞳孔里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不能看马嘉祺,一眼都不能。他现在就像个暴露在枪口下的靶子,任何一丝异样都可能引来更致命的打击。
“没…没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虚弱,“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头晕。”
他借着刘耀文手臂的力道,微微踉跄了一步,顺势挣脱开那个过于亲近的姿势,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个动作合情合理,足以解释他此刻的失态。
“肯定是压力太大了!” 另一个队友宋亚轩连忙附和,“要不跟经纪人说说,今天排练量减少点?”
“对啊丁哥,你先坐下歇会儿。”
七嘴八舌的声音再次包裹上来,这一次,丁程鑫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在听。他能分辨出哪些是带着温度的真心,哪些只是流于表面的客套,甚至,他能隐约捕捉到一些更细微的、一闪而过的念头,关于资源,关于站位,关于谁可能因此得益……这突如其来的“能力”,像强行在他脑子里塞进了一个混乱嘈杂的菜市场,每一种“声音”都带着它主人的印记,让他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忽略掉那些杂音,将所有感知的触角,如同无形的雷达,死死锁定在那个窗边的身影上。
马嘉祺已经收回了目光,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手指缓慢地滑动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阳光勾勒出他清晰柔和的下颌线,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沉静、可靠的队友。
然而,丁程鑫“听”到了。
“【还在硬撑。看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能撑到几时?】”
“【公关部那边好像还没放弃?得再给他们加把火……晚上放出去的那段‘练习室划水’剪辑,应该够用了。】”
“【刘耀文那个傻子,倒是真心实意护着他……呵,蠢货。】”
一句句,清晰无比,带着算计的冷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丁程鑫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练习室划水?那段时间他明明是因为旧伤复发,动作才稍微收敛,经纪人都是知情的!马嘉祺连这个都要拿出来做文章?他到底布置了多久?准备了多久?
巨大的背叛感和寒意如同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曾经真心把马嘉祺当作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甚至在无数个疲惫的深夜,互相打气,说着要一起走向最高的舞台。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
排练最终还是开始了。音乐响起,身体凭借着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舞动,但丁程鑫的灵魂仿佛抽离了出来,悬在半空,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他精准地捕捉着马嘉祺看似专注排练时,内心一闪而过的恶毒盘算;他也听到了其他队友在激烈舞蹈的间隙,偶尔飘过的、关于他“塌房”事件的零星猜测和担忧。
这能力像一把双刃剑,在让他看清真相的同时,也在不断凌迟着他对于这个团队最后一点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