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植物园像被洗过一遍，空气里飘着草木和泥土的清香。思婷抱着本植物图鉴，蹲在一丛绣球花前比对，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淡蓝色花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
“这是无尽夏，”茗郡的声音带着点湿润的水汽，“比普通绣球花期长，能从初夏开到秋天。”
思婷回头，看见她手里提着个小喷壶，白色帆布鞋边沾了点泥。“你怎么也来了？”
“社团要采些苔藓做微景观，”茗郡蹲到她身边，指着绣球花瓣内侧，“你看这里，花瓣边缘有点卷，是昨晚的雨打湿的。”她的指尖离花瓣很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露水。
思婷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上次在社团活动室，茗郡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给那盆刚换盆的玉露铺铺面石。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发上，有细小的光斑在动。
“图鉴借我看看？”茗郡伸手，指尖不小心碰到思婷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下，又像没事人似的移开视线。
图鉴上夹着片干枯的银杏叶，是去年秋天两人在图书馆门口捡的，被思婷压得平平整整。茗郡翻到那一页时笑了笑，“这叶子还留着啊。”
“觉得好看。”思婷低头，看着书页上的叶痕，像看到去年那个午后，两人蹲在银杏树下，比赛谁捡的叶子更完整。
转到蕨类植物区时，思婷被一处石缝里的卷柏吸引住了。“这就是‘九死还魂草’吗？”她伸手想碰，被茗郡轻轻拉住。
“别碰，它刚吸饱水，叶片很嫩。”茗郡指着卷柏卷曲的叶片，“干旱的时候它会缩成一团，看着像枯死了，一遇到水又能舒展开。”她说话时，手指在空气中比划着卷柏舒展的样子，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
思婷看着她的手，忽然想起她给多肉换盆时的样子，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尖沾着点盆土的褐色，却透着种认真的温柔。
傍晚离开时，路过门口的花店，茗郡停住脚步，进去买了一小束洋甘菊。白色的花瓣带着点黄蕊，看着清爽又明亮。“给你。”她把花递过来，花梗用麻绳简单捆着。
“为什么送我这个？”思婷接过，指尖碰到她缠麻绳时留下的红印。
“你上次说最近总失眠，”茗郡挠了挠头，“洋甘菊泡茶喝，能安神。”
回去的路上，思婷把花抱在怀里，花香混着植物园带回来的草木气，让人心里软软的。走到宿舍楼下，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小铁盒递给茗郡：“这个给你。”
是她昨天烤的饼干，形状是各种多肉的样子，有熊童子的爪子，有玉露的圆叶。“有点烤焦了。”她小声说。
茗郡打开盒子，眼睛亮了亮，拿起一块“熊童子”，轻轻咬了一小口。“很香，”她看着思婷，嘴角沾了点饼干屑，“比我上次买的蔓越莓饼干还好吃。”
思婷忍不住笑了，伸手想帮她擦掉嘴角的碎屑，手伸到一半又转了个弯，轻轻碰了碰那束洋甘菊的花瓣。“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茗郡点点头，抱着饼干盒转身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夕阳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星星。
思婷站在原地，看着那束洋甘菊在手里轻轻晃，忽然觉得，有些心意就像这些慢慢生长的植物，不用大声说出来，在每一次并肩蹲看花草的时光里，早已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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