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午后，社团活动室的窗台上摆满了刚换盆的多肉，阳光晒得盆土微微发烫。思婷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一盆刚分株的紫牡丹，小心翼翼地往土里埋根系，鼻尖沾了点褐色的泥炭土。
“这里要再松一点，”茗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手里拿着小铲子，轻轻拨开思婷埋得太实的土，“根系要透气，不然会烂根。”
思婷抬头，看见她发梢别着片不小心沾上的枯叶，像只停驻的小蝴蝶。“总记不住这些细节。”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伸手想把那片叶子摘下来，指尖刚碰到，茗郡却微微偏了偏头，叶子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多练几次就会了。”茗郡把铲子递给她，自己则拿起喷壶，给旁边的玉露喷水。细雾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的手指悬在叶尖上方，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露水。
思婷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忽然想起上周在花市，茗郡也是这样，蹲在摊位前挑多肉，手指轻轻捏着叶片边缘，判断是否缺水。当时阳光很烈，她额角渗着薄汗，却不肯先去树荫下歇着，只说“要趁这会儿光线好，能看清状态”。
“对了，”茗郡忽然直起身，从柜子里抱出个白瓷盆，“上次你说喜欢青瓷，我找陶艺社的朋友烧了个小花盆，给你试试。”
瓷盆是淡青色的，外壁手绘着几株细竹，釉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思婷接过来，指尖碰到盆底的落款，是个小小的“茗”字。“这太贵重了……”
“不算什么，”茗郡蹲下来帮她扶着花盆，“你看这盆紫牡丹，配青瓷正好。”
两人一起把分好的紫牡丹移入新盆，思婷填土，茗郡铺铺面石，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铺完最后一粒石子，茗郡忽然说：“周末城郊有个多肉大棚，据说进了批新品，要不要一起去？”
思婷心里一动，刚想点头，却看到窗外飘起了细小的雨丝。“下雨的话，会不会不方便？”
“雨不大，正好凉快。”茗郡笑着指了指窗台上的佛珠吊兰，“你看它，下雨的时候长得最快。”
周末的雨果然没停，细细密密的像筛子筛下来的。两人撑着一把伞走在大棚里，泥土的腥气混着多肉的清香扑面而来。茗郡在一排熊童子前停住脚，伸手碰了碰叶片上的绒毛，“这个状态真好，你要不要带一盆回去？”
思婷刚要说话，脚下却不小心踩到块湿泥，身子一歪，下意识抓住了茗郡的胳膊。伞骨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雨珠顺着伞沿滴下来，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小心点。”茗郡扶稳她，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这里的路滑。”
思婷站稳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她胳膊上，赶紧收回来，脸颊有点发烫。“谢谢。”
回去的路上，雨渐渐停了。两人手里都捧着新淘的多肉，走在湿漉漉的田埂上，鞋边沾了点泥。路过一片蒲公英地，茗郡忽然停下来，摘下一朵吹了吹，白色的绒毛乘着风散开，有几朵落在了思婷的发上。
思婷抬手去拂，茗郡却先一步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拂过花瓣。“沾上了。”
风带着雨后的凉意吹过，思婷的心跳忽然快了半拍。她抬头，看到茗郡的眼里映着远处的青山，像盛着一汪清澈的泉水。
“下次……我们再一起来吧。”她轻声说。
茗郡笑了，眼角弯出好看的弧度：“好啊。”
远处的大棚在雨雾里若隐若现，手里的多肉叶片上还沾着水珠，思婷忽然觉得，有些陪伴就像这春雨，不声不响，却能让心里的种子，悄悄发了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