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上）

冬至那天，社团活动室飘着淡淡的松针香。思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那盆刚缓过来的月季换盆，指尖沾着湿润的营养土。茗郡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正用红绳把松枝和尤加利叶捆成小束，准备装饰窗台。

“土别压太实，”茗郡的声音混着剪刀剪断枝叶的轻响，“留些空隙，根才能呼吸。”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帮思婷扶着花盆，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暖炉烘了下似的，轻轻缩了缩。

思婷抬头，看见她耳尖沾着片细小的松针，像藏了颗星星。“你头发上有东西。”她伸手替她摘下来，指尖擦过耳廓时，感觉那片皮肤温温的。

茗郡“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整理手里的花枝，嘴角却悄悄弯了弯。活动室的暖气不太足，她鼻尖冻得有点红，像沾了点未化的雪。

换完盆，思婷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桶，打开时冒出白白的热气。“我妈寄来的饺子，白菜猪肉馅的，你尝尝。”

瓷碗里的饺子胖乎乎的，冒着热气。茗郡夹起一个，吹了吹才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比食堂的好吃！”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柜子里拿出个玻璃罐，“这是我腌的糖蒜，配饺子正好。”

蒜瓣泡得晶莹剔透，咬下去脆生生的，酸甜味混着饺子的香，在舌尖慢慢散开。两人头挨着头凑在小桌前，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对了，”茗郡忽然放下筷子，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给你的冬至礼物。”

布包里是个手织的杯垫，米白色的线，上面织着片小小的多肉图案，是思婷最喜欢的紫牡丹。“针脚有点歪，”茗郡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练了好几天才织成。”

思婷拿起杯垫，指尖抚过细密的针脚，感觉心里像被饺子的热气焐得暖暖的。她从包里翻出个小瓷瓶，递过去：“这个给你，我熬的山楂膏，冲水喝能消食。”

瓷瓶是她特意选的，淡青色的釉面上画着两株相依的小草，和上次茗郡送她的青瓷花盆正好成对。

茗郡接过来，打开盖子闻了闻，酸甜的香气漫出来。“闻着就很开胃。”她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她眼里，像盛着融化的蜜糖。

窗外的风卷着零星的雪粒子敲打着玻璃，活动室里却暖得像春天。思婷看着窗台上那盆换了新盆的月季，看着茗郡低头用她送的杯垫垫着茶杯，忽然觉得，最冷的日子里，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人，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