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下午,格兰芬多的新生们怀着不同程度的忐忑,走下通往地下教室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的、刺鼻的气味,来自墙边架子上浸泡在五颜六色液体里的动植物标本。这里比城堡主楼阴冷得多,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燃烧着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影子。
斯内普教授如同一个黑色的幽灵,在铃声响起的同时悄无声息地滑入教室,黑袍在他身后翻滚。他拿起名册,开始点名,声音低沉而平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当念到哈利·波特的名字时,他并没有像原著那样刻意停顿,营造悬念,只是如同念其他名字一样平淡地掠过。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下一个名字时,那平缓的语调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奥罗拉·卡莉斯塔。”
奥罗拉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瞬间锁定了自己,比地下教室的空气还要刺骨。她抬起头,正对上斯内普那双如同漆黑隧道般的眼睛。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尤其是那双蓝紫色的眼眸上,停留了远超正常点名所需的时间。那眼神里没有面对哈利时的厌恶与迁怒,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深沉的审视,混合着探究、冰冷的评估,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如同幽暗火星般的震动。
“哦,是的,”他轻声说,声音低得几乎像耳语,却又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哈利·波特,我们新来的——名人。”他转向哈利,语气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带着轻微嘲讽的平淡。
接着,他开始了那番著名的开场白,关于魔药学的精密与力量,关于“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他说话时,目光偶尔会扫过全班,但奥罗拉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总会有意无意地再次回到自己身上,让她如坐针毡。
然后,他像原著一样,向哈利抛出了那三个问题。
“波特!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哈利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一愣,但他并没有露出畏惧的神色,只是微微蹙眉,努力回忆。坐在他旁边的赫敏手臂都快举到天花板了。
“一种……安眠药水?强力版的?”哈利不太确定地猜测,语气更像是在探讨,而非被拷问。他继承了父亲的聪慧,但显然没在魔药预习上投入和赫敏同等的精力。
“看来名气并不能代表一切,”斯内普轻声说,但讽刺的意味明显比原著中面对那个孤独的哈利时要淡一些,更像是对一个普通预习不足的学生的评价。他忽略了赫敏,继续问了下去。
当三个问题问完,哈利只勉强答对了一半。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近似冷笑的表情。
“看来波特先生更擅长在魁地奇球场上追逐金色飞贼,而非在坩埚前展现智慧。格兰芬多扣一分,为你的……准备不足。”
转向奥罗拉。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场“拷问”结束时,斯内普的目光再次如同冰冷的探针般,转向了奥罗拉。
“那么,卡莉斯塔小姐。”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却蕴含着更大的压力,“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们,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连赫敏都放下了手臂,紧张地看着奥罗拉。这个问题比问哈利的要专业和冷僻得多。
奥罗拉的心猛地一跳。她感到口袋里的魔杖似乎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与此同时,一个清晰而肯定的答案毫无征兆地浮现在她脑海,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
她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它们没有区别,教授。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统称为乌头。”
斯内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又迅速被压制下去。他沉默了足足五秒钟,这寂静比任何斥责都令人难熬。
“很好,”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但格兰芬多的学生似乎看到他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显而易见的……常识。格兰芬多加五分。”
他几乎是立刻转身,黑袍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走向讲台,开始布置今天制作疥疮药水的任务。
这节课对奥罗拉来说变得格外漫长。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在她和哈利小心翼翼地将蒸煮过的带触角的鼻涕虫加入坩埚时,那道冰冷的视线始终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她。那不是针对“救世主”的恶意,也不是对平庸学生的忽视,而是一种……确认。一种透过她的皮囊,审视她灵魂本质的、近乎残酷的专注。
当哈利的坩埚因为西弗勒斯·斐尼甘的一个小失误而差点烧穿锅底,发出一股臭鸡蛋味时,斯内普大步走来,厉声训斥了西莫,并给格兰芬多扣了分。他严厉地瞥了哈利一眼,但那种愤怒更像是针对事故本身,而非针对哈利这个人。
下课铃响时,学生们几乎是逃离了地下教室。
“梅林啊,”罗恩喘着气说,“斯内普是不是特别针对你,奥罗拉?他看你的眼神……怪吓人的。”
哈利也点头:“他问我问题像是走个过场,但问你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奥罗拉沉默地收拾着东西,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寒意。他看向她的眼神,不仅仅是看一个“像”故人的学生,更像是在透过她,凝视一个……本应逝去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