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巢后院的回廊上,苏琴雪的青鸾剑正与慕雪薇的毒掌僵持。霜雪剑意与毒雾碰撞,发出滋滋声响,周遭空气都透着刺骨的寒凉。她见辰龙、寅虎已护送大家长撤离,心中稍定,剑势愈发凌厉,死死缠住慕雪薇与慕青羊,不给他们追击的机会。
“雪域仙,你何苦如此?”慕雪薇被剑意逼得连连后退,掌心毒雾不断被冻结,“大家长已是强弩之末,暗河迟早易主!”
苏琴雪面若冰霜,剑刃直指她心口:“暗河如何,轮不到外人置喙。你今日伤我挚友,扰我蛛巢,这笔账,该好好算算。”她与苏暮雨、苏昌河自幼一同长大,蛛巢是他们的根,挚友是他们的命,绝不容许任何人践踏。
就在此时,慕雪薇趁她说话的间隙,掌心凝聚银白色毒粉,猛地掷向地面的密道入口。苏琴雪察觉不对,想要阻拦却已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毒粉飘入密道。“慕雪薇,你敢!”
“不过是杀一个无关紧要的神医,”慕雪薇冷笑,“苏暮雨有你送的无花丸,死不了。倒是苏昌河……听说苏家已给了他夺取眠龙剑的死令,你说他会不会真对大家长下手?”
苏琴雪心头一震,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她刚想起东侧防线截获的苏家密信,上面确实提及要逼迫苏昌河动手,只是她一直不愿相信。慕雪薇见状,又添了一句:“苏家还派了苏喆配合他,你猜他们会不会兵分两路?一个夺剑,一个截杀撤离的人——包括你那位慕雨哥。”
这句话如针般刺中苏琴雪的要害。她深知苏昌河野心勃勃,却也记得他小时候递来的那颗糖,记得他说“生活太苦就吃点甜的”。可苏家的压力、暗河的规则,从来都能轻易扭曲人心。慕雨哥与大家长撤离的路线只有少数人知晓,苏喆若真奉命截杀,仅凭辰龙、寅虎未必能抵挡;而苏昌河若真对眠龙剑动心,后果不堪设想。
“你拖延不了我。”苏琴雪剑势陡然暴涨,霜雪剑意瞬间冰封慕雪薇的毒雾,青鸾剑划过一道冷光,逼得两人连连后退,“蛛巢防线有蛛影十二肖镇守,你二人再不走,今日便留在此地。”
慕雪薇与慕青羊对视一眼,深知再斗下去讨不到好处,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狼狈逃离。
苏琴雪没有追击,而是迅速检查了后院防线,确认蛛影十二肖已接管防务后,她望着密道入口,心中已有决断。慕雨哥精通机关,又有白鹤神医相助,自保足矣;但苏昌河此刻正处在两难境地,一边是苏家的逼迫,一边是多年挚友情分,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更重要的是,苏喆的目标或许不只是白鹤淮,还有撤离的大家长与慕雨哥,唯有阻止苏昌河,才能打乱苏家的部署。
她握紧青鸾剑,转身朝着蛛巢外疾驰而去。夜风掀起她的青衫,“墨雪如歌”的琴身与剑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如她此刻坚定的心意——她必须找到苏昌河,无论他做了什么决定,她都要弄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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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之中,白鹤淮仰头看着空中飘落的莹白小花,好奇道:“怎么有朵花飘下来了?”
苏暮雨神色一凛,当即拉过白鹤淮护在身后:“小心!”
话音未落,小花化作毒粉四散开来。苏暮雨迅速拔出剑柄,取出一粒药丸递过去:“服下它。”这正是苏琴雪当年送他的无花丸,能解百毒,他一直珍藏在剑柄之中。
白鹤淮瞥了眼药丸,傲然道:“我可是药王谷谷主的小师叔,温家家主的外孙女,我怕毒?”她掌心一转,毒粉重新凝聚成小花,赌气般张口吞下。
苏暮雨一怔,随即轻叹:“神医还真是给人很多惊喜。”说罢,自己吞下了药丸,心中却想起苏琴雪——她此刻怕是还在为后院防线操劳,希望她一切安好。
“那姑娘练的是毒砂掌吧?”白鹤淮问道,“把自己练得一身是毒,本活不下来,怕是被什么神奇法子救了?”
苏暮雨眸光一动,没有回答。白鹤淮了然一笑,又道:“常人碰她一下,不出一炷香便会化为黑水。”
“能救吗?”苏暮雨轻声问。
白鹤淮挑眉:“她一心想杀我,这种情况下提救人,不合适吧?不过,若事后我们不是敌人,我可以救她——条件是,钱管够!”
苏暮雨失笑点头,指了指两侧烛台:“机关在此。”掌风一动,烛台旋转,沉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里面幽黑一片,唯有夜明珠散发着微弱光芒。“神医,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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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城的小巷中,夜色浓稠如墨。苏昌河与苏喆并肩前行,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蛛巢之中有一条密道,那条密道很长,一直通到城外的三里亭。”苏昌河忽然开口,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喆叔,我们不如兵分两路,你去三里亭候着,杀了那个小神医;我去蛛巢,夺取眠龙剑。”
苏喆站住身,将手中的法杖重重插在地上,语气颇为不满:“苏家恁个多高手,怎老系我两个跑腿?”他操着一口方言,脸上满是不情愿,“你系这次的苏家紫灰,你倒是喊些人啊。”
“我以前是无名者嘛,喊那些主家的兄弟们出工出力,他们都不爱搭理我。”苏昌河笑眯眯地拍了拍苏喆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般的熟稔,“我和喆叔出生入死过好几次,信得过你嘛。”
“小几,我鸡道你在筹谋着森么可怕的东西。”苏喆拨开他的手,语气严肃了几分,“我不管你,也不拦你。我几系个么得感情的杀手,只做任务,不讲别的!”
“喆叔,苏家之中我就看你最顺眼。”苏昌河眼底的笑意不变,指尖却悄悄摩挲着腰间的短刃,“加油啊,可别死了。”
“啧,人的肩膀上有三把火,不能随便拍的,拍灭了,可就真的死了。”苏喆重新拿起法杖,慢悠悠地朝城外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
苏昌河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黑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转身,朝着蛛巢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形如狐般灵动,脚下的青石板被踏得发出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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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院落中,苏家家主正品茶,一只乌鸦飞过,他抬手掷出小刀将其斩落:“晦气。”
苏泽慌忙跪下:“老爷子息怒。”
“苏家儿郎,莫要如此胆小。”苏家家主淡淡道。这时苏穆秋走入行礼:“家主,谢慕两家闯蛛巢,未抢到眠龙剑,但破了防御。”
“苏昌河的传令飞刀给到了吗?”苏家家主问道。
“被打回来了。”
苏泽怒道:“老爷子,让我带人杀进去抢眠龙剑!”
“能对付苏暮雨的只有苏昌河,夺得眠龙剑,再掌控他们二人,慕谢两家便掀不起风浪。”苏穆秋道。
正说着,探子来报:“家主,苏昌河和喆叔离开客栈了。”
苏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望着夕阳沉入地平线,喃喃道:“又要到月升之时了啊……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