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总是带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醉仙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声,胭脂香与酒气混杂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目眩。
杨博文坐在三楼的雅间里,指尖轻轻拨弄着琵琶的琴弦,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旗袍,外罩轻纱,眉眼如画,唇若涂朱,俨然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白牡丹姑娘,今儿个可是要唱哪一出啊?”楼下大厅里,一位富商腆着肚子,眯着眼朝楼上喊。
杨博文轻摇团扇,慵懒地回道:“自然是《贵妃醉酒》。”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楼梯口走进来几个身着军装的男人。为首的那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正是左奇函。
杨博文的手指猛地一颤,琵琶弦发出“铮”的一声锐响。他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恨意,指尖却悄然收紧,扇骨几乎要被捏断。
左奇函在楼下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在二楼雅间一一掠过,并未多做停留。可就在他转身要走时,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熟悉的轮廓——那摇扇的姿态,那微微侧头的弧度……
“等等。”他骤然停步,眸光如刀般刺向三楼。
杨博文心头一紧,却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态,慢悠悠地拨弄着琴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左奇函大步踏上楼梯,靴子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姑娘们见状,纷纷避让,窃窃私语:“那位就是左长官……”“生得可真俊,就是脾气太冷……”
他径直走到三楼雅间外,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杨博文的声音轻柔婉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门被推开,左奇函迈步而入,目光如炬地锁住杨博文的脸。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白……牡丹?”左奇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可怕。
杨博文放下琵琶,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盈盈一拜:“左长官,奴家这厢有礼了。”
左奇函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伸手,一把掐住杨博文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你……”他的拇指摩挲着杨博文下巴上的肌肤,触感柔嫩,却让他眸中的寒意更甚,“你是谁?”
杨博文垂眸浅笑,嗓音甜腻:“奴家不过是这醉仙楼里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小戏子,左长官认错人啦。”
左奇函的眼神锐利如鹰,他猛地松开手,一把扯开杨博文的衣领——锁骨下方,一道陈年的刀疤赫然在目!
那是三年前,杨博文滚下山坡时留下的伤!
“杨博文!”左奇函一字一顿,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杨博文却忽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左长官,您认错人了。奴家叫白牡丹,不认识什么杨博文。”
左奇函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猛地揪住杨博文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你以为换了身皮,我就认不出你了?当年戏台上的虞姬……就是你!”
杨博文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恨意,却依旧娇媚地笑着:“左长官,您喝多了。”
周围的姑娘们吓得瑟瑟发抖,纷纷后退。左奇函的副官匆匆赶来,在门外低声道:“长官,外面有人找……”
左奇函狠狠瞪了杨博文一眼,最终松开手,转身大步离去。
杨博文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左奇函……”他低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