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蒙迦德的高塔永远弥漫着冰冷的风,裹挟着阿尔卑斯山脉的寒意,穿透厚重的石墙,在囚室里打着旋。
盖勒特·格林德沃坐在唯一的铁窗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窗沿凝结的霜花,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眸望向远方——那是霍格沃茨的方向,也是他早已尘封的过往。
他被囚禁在这里已近40年,时光在他脸上刻下深痕,却没磨灭那双眼睛里的野心与孤高。
直到今日,一道微弱却清晰的血脉悸动穿透了囚室的死寂,像一粒星火,猝然点亮了他沉寂的心湖。
不是他的力量,却与他同源,带着属于格林德沃家族的温热与韧性。
下一刻,文达·罗齐尔的身影出现在囚室门口,她依旧挺拔,黑袍上绣着的罗齐尔家徽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她很少来,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有足以惊动他的事。
“主人,”文达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波动,“您的妹妹……艾琳,她生了。”
格林德沃的指尖一顿,霜花碎裂成细小的冰晶。艾琳,他那个在战火中失散、后来隐居德国的妹妹,比他小了整整五十岁,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血脉羁绊。他以为,这个名字早已随着他的败落,永远埋在了时光里。
“女孩。”文达补充道,将一个小小的银锁递到铁栏前,锁身上刻着一朵简约的荆棘玫瑰,“艾琳身体虚弱,生产时损耗过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她希望您能给孩子取个名字,她还说,希望将来您能收养这个孩子,让她承继格林德沃的血脉荣光。”
格林德沃没有去接那银锁,只是目光落在上面,瞳孔微微收缩。血脉的悸动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新生的生命,带着艾琳的温柔,又藏着他骨子里的倔强。
他这一生追逐权力与理想,最终孑然一身,却没想到,在垂垂老矣的囚笼里,会迎来这样一个消息。
“西尔维娅·罗齐尔·格林德沃。”他的声音沙哑如被风沙磨过的石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每个音节都透着岁月沉淀的厚重,“西尔维娅,在寂静中蓬勃生长。我看到了,未来这个孩子,会是罗齐尔你养育的。”
文达·罗齐尔愣了愣,握着银锁的手指微微收紧,她垂下浅碧色的眼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沉默片刻,似在思考着该如何提前为这个承载着双重血脉的孩子铺路,又似在确认这份突如其来的托付。昏暗的光线下,她的侧脸线条依旧坚毅,只是眼底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在这个动荡的巫师世界,拥有格林德沃的血脉,是荣耀,更是诅咒。
风从窗外灌入,掀起他苍白的发丝,他望着远方的天际线,仿佛能透过层层山峦,看到那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
余烬未灭,薪火已传。这或许,是命运给他最意外的馈赠,也是最沉重的试炼。囚室的风依旧呜咽,只是这一次,冰冷的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暖意,顺着血脉的羁绊,在岁月的长河里,悄然埋下了新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