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的殿门再次落锁,这一次,连窗棂都被钉上了粗重的木条,仅留一道窄缝,勉强透进些许天光。陆栀柠坐在冰冷的床榻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枚海棠银簪,簪身的凉意透过指尖,直抵心口。
萧翎渊的偏袒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希望。她清楚,陈凛带着三万禁军驰援雁门关,若沈惊凝暗中传递军情,这支军队恐怕会重蹈前世三万将士的覆辙。可她被囚于此,连宫门都无法踏出,如何才能阻止这场灾难?
“姐姐!姐姐!”
窗外突然传来林婉儿压低的呼喊,带着急促的喘息。陆栀柠急忙起身,凑到窗缝前,只见林婉儿蹲在墙角,怀里揣着一个布包,脸色苍白如纸“婉儿,你怎么又来了?太危险了!”陆栀柠的声音带着担忧。
林婉儿将布包从窗缝里塞进来,声音发颤:“姐姐,我偷听到皇后和太傅的对话,他们要……要在陈统领的粮草里下毒!还说要伪造你的书信,送给靖国,说你愿意为他们做内应,等靖国攻破雁门关,就里应外合!”
“什么?”陆栀柠浑身一震,布包掉在地上,里面滚出一张纸条和一小块黑色的药饼。纸条上是沈惊凝模仿她的字迹写的“降书”,字迹虽像,却少了她写字时惯用的回锋。而那药饼,散发着淡淡的苦杏仁味,竟是穿肠剧毒。
“他们还说,今晚就会派人来……来杀你,伪造成你畏罪自戕的样子。”林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姐姐,你快想办法逃出去啊!”
陆栀柠攥紧纸条,指甲几乎要将纸页掐破。沈惊凝竟狠毒至此,不仅要毁掉三万将士,还要让她背上通敌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可永安宫被侍卫层层把守,她如何能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婉儿脸色骤变:“是皇后的人!姐姐,我先走了,你一定要保重!”说罢,她起身就跑,很快消失在转角。
陆栀柠迅速将纸条和药饼藏进床板下的暗格,刚整理好衣衫,殿门就被一脚踹开。四个黑衣蒙面人手持短刀,鱼贯而入,目光如狼,直直射向她。
“陆贵妃,奉皇后之命,送你上路。”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举起短刀就朝她刺来。
陆栀柠早有防备,侧身躲过,顺手抓起梳妆台上的铜镜,狠狠砸向黑衣人。铜镜碎裂,碎片划伤了黑衣人的脸颊,他吃痛后退,其余三人立刻围了上来。
殿内空间狭小,陆栀柠没有武器,只能依靠桌椅躲避。她知道,硬拼绝无胜算,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转机。就在她被逼到墙角,即将被短刀刺中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破门而入,手持长剑,几下就将黑衣人击退。
“苏先生?”陆栀柠又惊又喜。来人身着青衫,面容清瘦,正是前朝太傅苏文彦。他曾是她的老师,因反对沈从安专权,被罢官归隐,没想到会在此刻出现。
苏文彦将长剑护在她身前,低声道:“贵妃娘娘,臣是受林姑娘所托,前来救您。外面的侍卫已被臣的人引开,您快随臣走!”
陆栀柠没有犹豫,跟着苏文彦从后门逃出永安宫。宫道上一片混乱,苏文彦的人正与沈惊凝的侍卫厮杀。苏文彦带着她穿过几条僻静的宫巷,来到一处角门,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娘娘,这辆马车会送您去雁门关,陈统领是臣的学生,定会信您。”苏文彦将一个包裹递给她,“里面有干粮和通关文牒,您一路小心,沈惊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派人追杀。”
陆栀柠接过包裹,眼眶泛红:“苏先生,您的大恩,臣妾永世不忘。只是您留在宫中,太过危险……”
“娘娘放心,臣自有脱身之法。”苏文彦推了她一把,“快走吧!雁门关的将士们,还等着您洗刷冤屈!”
马车缓缓驶动,陆栀柠掀开车帘,看着苏文彦的身影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宫墙后。她攥紧包裹,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雁门关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但为了三万将士的清白,为了揭穿沈惊凝的阴谋,她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走下去。
马车行驶在积雪的官道上,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陆栀柠知道,沈惊凝的追杀很快就会到来,而她与沈惊凝的最终对决,也将在雁门关的战场上,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