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丽莎白的侍女找上了柳德米拉，递给她一个上缀黑鹰的勋章，附有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布拉金斯卡娅小姐，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柳德米拉心头一跳，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金属徽章。黑鹰的轮廓锐利而肃杀，与她自幼熟悉的、属于布拉金斯基家族的双头鹰截然不同。她认得这纹章——那是贝什米特的家徽。侍女低垂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她独自在空旷的走廊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边缘。

　　她展开那张质地特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简洁的字迹：

　　“时机将至，黑鹰将指引你归巢。”

　　落款处，是一个小小的、柔和的“露”字花押。

　　柳德米拉一惊，是王为露，那名神秘的国师。

　　柳德米拉攥紧了那枚黑鹰勋章，冰凉的金属棱角硌在掌心，带来一丝刺痛的清醒。母亲……这个陌生的词汇在她舌尖滚过，带着一种苦涩又隐秘的期盼。尤利娅，一个不是东斯拉夫的名字，一个在家谱上没有姓氏的女人，留给她的，竟是敌对方家族的徽记？还有这“归巢”……归向何处？贝什米特么？她想起自己的命符——黑卷尾，复仇之鸟。

　　原来，神明是这个意思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鼓噪。她将徽章紧紧握住，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或是确认它的真实。国师的介入，意味着这不再仅仅是家族内部的隐秘，而是牵动了帝国最高层的神经。王为露的“时机将至”，是在告诉她，打破这一切僵局的时刻，就快到了。

　　她需要知道更多。她必须知道更多。

　　柳德米拉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她小心地将黑鹰勋章和那张纸条贴身收好，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步伐坚定。她需要立刻去见伊丽莎白，也需要……为即将到来的、与贝什米特将军的会面，做好万全的准备。

　　回到房间，她反锁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再次摊开掌心。黑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那姿态桀骜，仿佛随时会振翅冲破束缚。她想起伊万叔叔书房里悬挂的巨幅双头鹰旗帜，威严、霸道，充满了扩张的压迫感。而这枚黑鹰……它更简洁，更锐利，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孤高。

　　“归巢……”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徽章上每一道刻痕。如果这真是母亲遗留的物件，如果母亲与贝什米特有关……此刻，这枚徽章和国师的密信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她过去不敢深想的可能。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受家族安排、在重重监视下小心翼翼生存的柳德米拉·布拉金斯卡娅了。黑鹰的指引，国师的信号，都在推着她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那条路或许布满荆棘，通往她从未了解过的过去和血脉根源，但比起继续在谎言和禁锢中麻木度日，她宁愿清醒地面对任何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