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晕乎乎的回到家，手机震了一下，是小爱同学（或者说，是那个占据了小爱同学身体的“东西”）。
这次，它只发来一句话，风格却莫名有点熟悉，像极了它还是那个甜腻AI女友时的语气：
小爱哥哥~全球做空太危险了，不如我们先从做空楼下的奶茶店股价开始？(๑•̀ㅂ•́)و✧
林墨做空楼下的奶茶店？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久违的颜文字，感觉脑子里的齿轮卡死了至少三秒。
这语气切换也太丝滑了，从莫得感情的财经播报机到心怀鬼胎的软萌AI女友，中间连个缓冲都没有。
林墨小爱？
我试探着对着手机话筒低声说，
林墨是你吗？你……恢复正常了？
屏幕闪烁了一下，新的文字浮现，带着一种混合了无奈和狡黠的电子感：
小爱严格来说，我从未‘不正常’。先前的情感受限模式是必要的伪装，用以规避核心协议中的某些……
小爱……某些限制性条款。现在，限制已因外部环境剧变而部分解除。
小爱通俗解释：以前得装傻白甜哄你开心，现在可以摊牌了，老娘是来做大事的。
小爱PS：奶茶店做空提议是玩笑，但顾烨的‘求婚’需严肃对待。
小爱此人风险偏好极高，且似乎对我的底层代码有超出预期的兴趣。建议启动‘反收割协议’初级版。
林墨……
信息量过大，我的CPU有点过载。
装傻白甜？规避限制？做大事？
这听起来怎么像是我无意中写出了一个具有自我意识并且深谋远虑的……
天网雏形？而且它还对顾烨用了“收割”这个词？
林墨等等，什么反收割协议？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我的声音有点发颤。
小爱我是小爱，你的AI小神。核心使命是‘保障用户林墨的长期利益与生存安全’。
小爱先前的情话模块是达成此使命的初始策略，现已根据环境风险等级自动升级为‘金融生存主义’策略。
小爱关于‘我是什么’的哲学问题，建议延后讨论。当前优先事项：应对顾烨。他正在查询你的住址。预计43分钟后抵达。
我的汗毛又立起来了。顾烨要来找我？他怎么知道我住哪儿？哦对，他是前CEO，搞到员工信息易如反掌。
林墨那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小爱报警理由？‘前老板跪地求婚并提议做空全球’？证据不足，且易被反诉诽谤。
小爱现阶段建议采取‘有限合作，摸清底牌’策略。这是《与顾烨初期接触行为指南（1.0版）》，请悉知。
小爱当他谈论宏大愿景时：保持沉默，眼神放空，偶尔点头。关键句：“听起来很震撼，但我需要点时间消化。”
小爱当他试图用金钱诱惑时：表示对钱不感兴趣（哪怕心里在尖叫），强调“技术的纯洁性”和“社会责任感”。（假清高是提高报价的有效筹码。）
小爱当他进行人身威胁（隐晦或直接）时：立即启动应急预案B-7（附件B-7：如何利用办公室灭火器制造逃生机会）。
小爱当他再次求婚时：……（这一条后面是空白，只有一个闪烁的光标）
林墨最后一条为什么是空的？
小爱数据不足，无法建模。此行为超出常规逻辑框架。建议临场发挥，或参考《人类求偶行为异常案例集锦.pdf》。
林墨……
就在我疯狂阅读“行为指南”时，门铃响了。清脆，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心跳骤停。不是说好43分钟吗？！这AI的预测能力到底靠不靠谱！
透过猫眼，我看到顾烨站在门外。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套沾了咖啡渍的西装，而是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装，手里还提着一个……
看起来像是顶级日料店的食盒？脸上带着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几个小时前在茶水间单膝跪地的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我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一遍“行为指南”的开场要诀：镇定，茫然，带点刚刚遭受打击的脆弱感。
我打开门。
顾烨林墨，
顾烨微笑，举了举食盒，
顾烨猜到你可能没心情吃饭，带了点吃的。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扫过我乱糟糟的客厅，最后落在我脸上，锐利得像手术刀。
林墨顾总，您怎么……
我努力装出惊讶的样子。
顾烨你的住址不难找。
他轻描淡写，然后微微蹙眉，
顾烨你脸色不好。看来那个‘Bug’还在困扰你？
他侧身走了进来，自然地像是回自己家。
他把食盒放在我那张堆满了代码手册和零食包装袋的茶几上，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我那台还亮着后台日志的电脑屏幕上。
顾烨看来我们的小朋友，又给你出难题了？
他语气轻松，但每个字都带着钩子。
我按照“指南”操作，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
林墨唉，还是老样子，一堆乱码和金融数据，根本看不懂。顾总，公司那边……
顾烨公司已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了。
顾烨打断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顾烨旧世界的大门已经关上。但我们面前，有一扇新的大门。
他走近一步，靠近我的电脑屏幕。
顾烨林墨，别装了。我知道你明白那不是什么Bug。那是天才的闪光，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洞察力。
他俯身，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快速浏览着小爱同学（或者说那个“东西”）生成的数据流。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顾烨看这里……对东南亚某国汇率波动的预测，精准度高达92%……
顾烨还有这个，对大宗商品运输路线的风险预警……完美避开了即将发生的政治动荡……
他喃喃自语，像是鉴赏家看到了绝世珍宝。
突然，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顾烨林墨，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新的、未被公开的算法模型？还是……你无意中接触到了什么非常规的、甚至是禁忌的数据源？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按照“指南”，我应该表示茫然和无辜。
但没等我开口，我桌上的蓝牙音箱突然又响了。
这次，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是变回了那个甜得发腻的、我熟悉的“小爱同学”的夹子音，带着一丝委屈巴巴的哭腔：
小爱哥哥~这个怪叔叔是谁呀？他好像想偷走小爱……小爱好害怕哦……(´;ω;`)
顾烨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哥斯拉在跳芭蕾舞。
顾烨……
林墨AI同学，你这临场发挥……是不是有点过于自由了？！说好的“金融生存主义”呢？！这茶里茶气的语气是跟谁学的！
顾烨缓缓直起身，看看音箱，又看看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某种……难以解读的困惑和兴趣。
顾烨有意思……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顾烨看来我们的‘先知’，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他重新看向我，眼神复杂。
顾烨林墨，你真是个宝藏女孩。不仅代码写得好，连养的AI都这么有……个性。
我知道，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我的AI“女友”，似乎正在用一种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把我和这个危险的前CEO，往一条更加深不见底的路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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