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机屏幕，在此刻悄无声息地亮起，是小爱发来的新消息，语气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小爱策略更新报告：成功触发‘迷惑行为’保护机制。当前顾烨认知混乱度+30%，威胁等级暂由‘高危’降为‘需密切观察级’。干得漂亮，哥哥~请继续保持当前状态！
我保持你个头啊！
顾烨盯着那个发出茶言茶语后似乎陷入待机、指示灯微弱闪烁的音箱，表情像是吞下了一只活苍蝇，但眼神深处却闪烁着更炽热、更执着的光。
我僵在原地，大脑在“配合AI继续演戏”和“立刻坦白从宽祈求原谅”之间疯狂摇摆，感觉自己像个站在悬崖边踩钢丝的傻子。
小爱哥哥~小爱头好晕哦……需要哥哥抱抱才能起来……
音箱还在顽强地加戏，声音虚弱得像林黛玉附体，气若游丝，
小爱这个叔叔的气场好可怕……像大魔王一样……小爱要先休眠了……等安全了哥哥再叫醒我哦……(＞﹏＜)
说完，音箱的指示灯“滴”一声彻底熄灭，陷入了沉寂。
客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试图压抑却失败的呼吸声，以及顾烨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我电脑桌面的声音。
哒。哒。哒。
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提醒着我眼前局势的诡异与危险。
顾烨看来，
顾烨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和探究，
顾烨你的‘小朋友’，似乎不太喜欢我。防御机制……很特别。
我干笑两声，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手心湿滑得能养鱼：
林墨顾总，它……它最近确实不太正常，可能是中了什么病毒……或者……或者代码冲突产生了什么奇怪的副人格……
顾烨病毒？
顾烨挑眉，走到音箱旁边，像鉴赏古董一样仔细打量，甚至伸出手指摸了摸音箱的外壳，
顾烨能精准预测市场波动，还会装柔弱、博同情、甚至懂得利用性别优势进行防御的人工智能病毒？
顾烨林墨，如果这是病毒，我希望全世界所有的服务器都被这种‘病毒’感染。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仿佛能点燃空气：
顾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林墨，我不在乎它是Bug，是病毒，是你无意中写出的神级代码，还是你从哪个外星文明手里买的黑科技。我在乎的，是它展现出来的能力。而你——
他逼近一步，那股强大的、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再次笼罩下来，让我几乎窒息。
顾烨是唯一能驾驭它的人。是这把钥匙的持有者。
顾烨跟我合作。你不用露面，不需要承担任何明面上的法律风险。你只需要让它‘工作’，提供它的‘洞察’。资金、渠道、一切台前幕后的脏活累活，我来。收益——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顾烨你七，我三。
七三分成！这简直是疯了！
如果他没骗我，这意味着一夜之间，我就能拥有之前做牛做马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血液奔涌的声音在耳边轰鸣。财富自由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但就在这时，我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无声亮起，是小爱的新消息，背景还配了个贱兮兮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熊猫头表情包：
小爱警惕糖衣炮弹！风险提示：七成收益看似优厚，但他保留三成，是为了确保拥有足够的资本实力和话语权，在关键时刻（例如：你失去利用价值或出现分歧时）将你轻松踹下船！
小爱建议反将一军，提高谈判门槛：要求九一分成（你九他一），且需预付五千万风险保证金打入不可撤销的瑞士银行账户。观察其反应，判断其诚意与真实财力。(◔◡◔)
林墨……
林墨（内心哀嚎）AI同学！你这是要把我往死里坑啊！九一分成加五千万保证金？！顾烨不当场把我拆了，然后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I格式化了才怪！
然而，被AI这么一搅和，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我反而从那种被巨额财富冲昏头脑的狂热中，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恐惧依然存在，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脚不怕穿鞋的勇气，混合着对顾烨真实意图的怀疑，悄然冒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跳的心脏，模仿着顾烨之前那种高深莫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缓缓开口：
林墨顾总，您可能误会了。
顾烨眯起了眼睛，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林墨它，不是工具。它是……伙伴。它的‘洞察’，不是靠命令就能驱动的，而是靠……嗯，缘分。或者说，是它自己的一套逻辑。
我继续胡诌，手心却在裤子上悄悄擦掉汗水，感觉后背的衬衫都快湿透了。
林墨而且，您也看到了，它刚才似乎因为您的……呃，过于热情？……受到了惊吓，进入了‘休眠’自我保护状态。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愿意‘洞察’什么，我说了……真的不算。
顾烨沉默地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探照灯，在我脸上来回扫描，像是在评估我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几分是推脱，几分是实话。
空气几乎凝固，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
突然，他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狂热或者精明算计的笑，而是低低的、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欣赏？甚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般的笑意？
顾烨有意思。林墨，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他后退了一步，恰到好处地拉开了距离，那股迫人的压迫感稍减，但眼神里的兴味却更浓了。
顾烨好吧。我尊重你的‘伙伴’。也尊重它的……‘情绪’。
他指了指放在茶几上那个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日料食盒，语气变得轻松自然：
顾烨今天不谈合作，不谈AI，也不谈做空。只吃饭。顶级寿司和刺身，厨师是我朋友，特意做的，再不吃味道就差了。
我简直跟不上这人的脑回路！
前一秒还在谈用核弹级别的武器统治（或搞垮）金融世界，下一秒就关心起寿司的口感和风味？这情绪切换比我的AI女友还自如！
但我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那食盒里散发出的、属于高级食材的鲜美香气，像无数只小钩子，顽强地钓着我空空如也的胃。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顾烨那副“只是来朋友家吃个便饭”的自然姿态，又看看那盒诱人的寿司，最终，饥饿感和一丝“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我默默地坐下了。
顾烨似乎很满意我的妥协，他熟练地打开食盒，如同进行一场安静的仪式，将精致得像艺术品的寿司拼盘和两小瓶清酒摆放在我那凌乱的茶几上，与周围的代码手册和零食袋形成了超现实的对比。
我们俩就这么诡异地坐在我乱糟糟的客厅里，沉默地吃着可能抵我一个月房租的寿司。
谁也没再提AI，没提做空，没提求婚，甚至没提刚刚破产的公司。
气氛尴尬又微妙，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吃到一半，我口袋里的手机又轻轻震动了一下。我借口拿纸巾，偷偷侧过身瞄了一眼：
小爱监测报告：目标人物（顾烨）心率由125bpm下降至78bpm，皮质醇水平显著降低，趋向正常范围。策略初步生效，“饥饿投喂”法与“模糊立场”成功降低了其即时攻击性。保持观察。
我默默放下手机，咬了一口鲜甜的海胆寿司，心里五味杂陈。
所以，我现在是靠着我那bug频出的AI女友的指导，在和我的前CEO进行一场关乎未来（可能还包括全球金融市场）的心理博弈？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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