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小米！出列！"
雷霆教官的声音像一记鞭子抽在训练场的空气中，所有女兵瞬间挺直了脊背。我——汤小米，火凤凰特种部队的狙击手，咬着牙向前跨了一步，迷彩服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训练场的沙地被正午的太阳烤得发烫，热气从靴底直窜上来。我能感觉到身后二十几个姐妹的目光像钢针一样扎在我的背上。三天前那场演习的场景又浮现在我眼前——我擅自脱离编队，单枪匹马端掉了蓝军的指挥所，却导致整个战术部署被打乱。
雷霆教官背着手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出一个头，阴影笼罩下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右眉骨处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那是真正战场上留下的记号。
"知道为什么叫你出来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让我的耳膜嗡嗡作响。
"报告教官，不知道！"我梗着脖子回答。
雷霆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神能锋利到这种程度。他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我面前抖开。
"火凤凰特种部队女子特战分队队员汤小米，在'利剑-2023'演习中，公然违抗命令，擅自行动，导致红方战术目标暴露，三人'阵亡'。"他每念一个字，声音就提高一分，"这是你的处分决定。明天全队大会上，你要做公开检讨。"
我的手指掐进了掌心。处分？就因为我完成了他们都没完成的任务？
"我不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我一个人拿下了蓝军指挥所！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雷霆突然暴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二组本来可以包抄成功！就因为你逞英雄，张雨晴'阵亡'了，李梦瑶'重伤'！"
我的胸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雨晴和梦瑶是我最好的战友，上次实战任务中，是她们把我从交火区拖出来的。
"战场上没有'我'，只有'我们'！"雷霆把处分决定拍在我胸前，"特种兵第一条纪律是什么？"
我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训练场上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停了。
"回答我！"雷霆的吼声让我耳膜生疼。
"绝对服从命令！"我几乎是吼回去的。
"那你做到了吗？"
"但我完成了任务！"我固执地仰起脸，"结果不是最重要的吗？"
雷霆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怕。他上前一步，我下意识地后退，脚跟碰到了训练场的边缘。
"汤小米，"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这是在玩真人CS吗？在真正的战场上，你一个人的任性会害死所有人！"他指了指自己眉骨的伤疤，"知道这个怎么来的吗？就是因为有个像你这样的'英雄'！"
我的喉咙发紧。以前从没听雷霆提起过他的伤。
"明天大会上，我要听到你诚恳的检讨。"他转身要走，"否则，我会建议把你调离特种部队。"
调离？我的血液瞬间冻结。火凤凰是我的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不是。
"你凭什么！"我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就因为我比你们都有种？"
雷霆猛地转身，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右手成爪扣向我的喉咙。我本能地格挡，反手一记肘击。我们过了三招，最后他一个扫腿把我放倒在沙地上。
我躺在滚烫的沙土上喘着粗气，迷彩服背后全湿了。雷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望。
"禁闭室，48小时。"他冷冷地说，"好好想想你到底适不适合穿这身军装。"
两个女兵把我架起来时，我还在挣扎："雷霆！你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特种兵就该灵活应变！"
他没有回头，背影在烈日下像一柄出鞘的军刀。
禁闭室只有四平米，一张硬板床，一个蹲便器。铁门关上后，世界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坐在床沿，拳头砸在墙壁上，指关节渗出血丝。凭什么？我明明立了功，为什么要受罚？雷霆那个混蛋根本不懂现代战争！
夜幕降临，禁闭室的小窗透进一缕月光。我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不知怎么，雨晴和梦瑶的脸浮现在我眼前。上次在边境任务中，我因为冒进中了埋伏，是她们冒着枪林弹雨把我救出来的。梦瑶的肩膀至今还留着弹片。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雷霆说得对，如果不是我擅自行动，她们不会在演习中"阵亡"。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滑下来，我狠狠擦掉它。
记忆像洪水一样涌来——三年前我刚入伍时，连三公里都跑不下来，是雷霆逼着我每天加练；第一次实弹射击，我紧张得手抖，是他站在我身后说"专注目标，相信自己"；去年选拔进火凤凰时，我差点在野外生存训练中放弃，是他往我背包里塞了张纸条："汤小米，你是我见过最倔的兵，别让我失望。"
我蜷缩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那个总是对我最严厉的教官，也是在我每次跌倒后第一个伸手的人。
天亮时，我盯着禁闭室的铁门做了一个决定。
四十八小时一到，铁门准时打开。我眯着眼适应外面的光线，看到雷霆站在走廊尽头。他穿着常服，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拖着酸痛的腿走到他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教官，汤小米禁闭结束。"
雷霆点点头，脸上看不出表情："想清楚了？"
我深吸一口气："教官，我错了。我不该违抗命令，不该逞个人英雄主义。"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请求在全队面前做检讨...我不想离开火凤凰。"
雷霆的眼睛微微睁大，他可能没想到倔得像驴一样的汤小米会认错。沉默了几秒，他伸手整了整我歪掉的领口。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汤小米？"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温和，"你太像年轻时的我了。"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眉骨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
"下午三点，训练场。"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把检讨书写得诚恳点。还有...你的狙击成绩一直是最好的，别浪费了天赋。"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教官！"
他侧过脸。
"那个...谢谢你。"我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谢谢你没放弃我。"
雷霆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下，然后大步离开了。
我站在走廊上，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风带来远处训练场上的口号声，那是我最熟悉、最热爱的地方。我摸了摸胸口的火凤凰徽章，第一次真正明白了它代表的意义——不是个人的荣耀，而是整个团队的翅膀。
下午的检讨会上，我念完检讨书后，全队鸦雀无声。最后是雨晴第一个鼓掌，接着所有人都鼓起掌来。雷霆站在队伍最后，对我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仅是一个兵，更是火凤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把我骂醒的人。
解散后，我追上雷霆："教官！"
他挑眉看我："还有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工做的子弹壳钥匙扣："送您的...赔罪礼物。"
雷霆接过来，子弹壳上刻着一行小字："给最讨厌的教官——您的倔兵汤小米。"
他哼了一声，把钥匙扣塞进口袋："幼稚。"但我分明看到他转身时眼角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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