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带着冰冷的质感,将沈稚蒽从一片混沌中拽了出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所及是一片刺目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还有身上盖着的、带着淡淡药味的白色被子。
沈稚蒽“嘶……”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额头,钝钝的痛感一下下敲击着神经。
这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明明是为了赶一个设计稿,熬夜到凌晨后过马路时没注意信号灯,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了……
难道是被送到医院了?
可这病房看起来也太豪华了点,不像她这种刚毕业没多久、还在为房租发愁的社畜能住得的地方。
正疑惑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沈稚蒽,十七岁,名义上是普通工薪家庭的女儿,实际上…
是个被养父母精心“饲养”的“心脏容器”。
她本该是沈家捧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因家族世仇被恶意拐走,一场人为的车祸让她失忆,随后被送进孤儿院,再被这对看似慈爱的养父母收养。
他们给她买漂亮的裙子,给她买吃不完的零食,把她宠成了小公主,直到他们亲生女儿沈淼淼患上先天性心脏病,需要一颗合适的心脏移植时,沈稚蒽才知道,这场“宠爱”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就在昨天,养父母终于露出了獠牙,试图将她迷晕后送上手术台,是她拼死反抗,从二楼跳了下来,头部撞到了石阶上,才晕了过去……
而更让沈稚蒽震惊的是,这段记忆的主人,似乎还活在一本她不久前看过的狗血小说里!
她是书里那个标准的恶毒女配,疯狂迷恋着书中的七位顶级豪门少爷,为了得到他们的关注,不择手段地针对书中那个身世可怜、却自带光环的女主林薇薇。
原主的所有行为,在书中都被描写得幼稚又恶毒——堵在学校门口送早餐被拒,就把早餐扔到林薇薇身上;看到某位少爷对林薇薇多说了句话,就找小混混去吓唬林薇薇;甚至在重要的考试中,偷偷换掉林薇薇的答题卡……
而那七位少爷,对原主只有无尽的厌烦和鄙夷。
丁程鑫“沈稚蒽到底有完没完?整天跟在身后就算了,还处处针对林薇薇,简直不可理喻,麻烦死了。”
这是丁程鑫,顶级财团的继承人,语气里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
马嘉祺“沈稚蒽的执念太可怕了,为了靠近我们,不惜伤害无辜的林薇薇,这种纠缠毫无意义,只能让人反感。”
这是马嘉祺,书香门第与商业帝国的结合体,温和的声音里满是疏离。
宋亚轩“救命!沈稚蒽又来堵我了,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们了?林薇薇多可怜啊,她怎么忍心针对人家。”
这是宋亚轩,娱乐圈顶流,语气里的无奈和对林薇薇的同情显而易见。
……一段段记忆碎片拼凑起来,原主那卑微又扭曲的爱恋,以及七位男主毫不掩饰的厌恶,像针一样扎在沈稚蒽的心上。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拜托,这是什么古早狗血剧情?
为了七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把自己活成了跳梁小丑,甚至不惜伤害别人,最后落得个被养父母取走心脏、死无全尸的下场?
原主的人生,简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而她,一个来自现代社会、信奉“搞钱要紧,爱情随缘”的独立女性沈稚蒽,居然穿越成了这么个角色?
沈稚蒽“靠。”
她低低地骂了一声,不是因为身上的疼,而是因为这离谱的设定。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七个身形各异、却同样耀眼夺目的少年走了进来。
为首的丁程鑫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清冷,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疏离,他刚一进门,目光落在沈稚蒽身上,就皱紧了眉头,语气冰冷:
丁程鑫“醒了?看来命还挺硬。”
他身后的马嘉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审视:
马嘉祺“沈稚蒽,你又想耍什么花样?为了博取同情,从楼上跳下来?你就不觉得这种手段很可笑吗?”
宋亚轩一脸头疼地看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宋亚轩“我们来看你,是怕你又去找薇薇的麻烦。我警告你,薇薇最近因为你已经够烦的了,你要是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
沈稚蒽“够了。”
沈稚蒽抬起头,打断了宋亚轩的话。
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
冷漠。
七个人都愣住了。
以往的沈稚蒽,要么是哭哭啼啼地辩解,要么是歇斯底里地反驳,要么就是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祈求他们的关注。
像这样平静地打断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迷恋和祈求,只有一片淡漠的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稚蒽迎上他们各异的目光,缓缓地、清晰地说道:
沈稚蒽“我不会再去找林薇薇的麻烦了。”
沈稚蒽“也不会再缠着你们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们脸上或惊讶、或怀疑、或不屑的表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笑:
沈稚蒽“以前是我拎不清,给你们添麻烦了。”
沈稚蒽“所以,我不黏你们了,可以吗?”
沈稚蒽“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
话音落下,病房里一片死寂。
七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这个沈稚蒽……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