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蜡烛的暖光在林微纤长的睫毛上跳跃，将细密的阴影投在眼睑下方，像蝶翼轻颤时抖落的磷粉。柑橘味蛋糕上的奶油被映得愈发柔润，仿佛凝固的阳光在瓷盘里缓缓流淌，连空气都浸着甜丝丝的暖意。林晚捏着最后一根蜡烛——明黄的数字“17”，边缘还沾着她刚才切水果时蹭到的芒果丁，橙黄的果肉像一颗不小心坠落的小太阳，被她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中央。
“快许愿。”林晚的声音裹着笑意，尾音微微上扬，掌心轻轻托住林微的后脑勺，温度透过薄薄的发丝渗进来，像春天里最和煦的风。
林微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瞬间，鼻腔立刻被蛋糕上柑橘酱的酸甜味填满，混着林晚身上熟悉的白栀子沐浴露香气——那是她用了三年的味道，像雨后清晨带着露珠的栀子花，干净又温柔。她忽然想起早上偷偷翻林晚钱包时看到的工资条，纸张边缘已经有些卷边，扣除房租和水电费后，剩下的数字刚好够买这个蛋糕，连零头都算得清清楚楚。
“许好了吗？”林晚的手指在她头顶轻轻打圈，指腹带着常年做家务留下的薄茧，却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温柔，一下，又一下。
林微猛地睁开眼，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黑暗像柔软的幕布瞬间落下，她听见林晚低低的“呀”了一声，接着是打火机“咔嗒”的清脆声响——烛光重新亮起时，林晚正举着叉子，叉起一块带着细碎柑橘皮的蛋糕，递到她嘴边，眼睛弯成了月牙：“尝尝姐姐的‘独家秘方’，特意多加了你喜欢的橘子丁，甜中带点酸，就像我们微微一样，可爱又调皮。”
蛋糕的甜混着柑橘的微酸在舌尖化开，像含了一颗会爆浆的阳光糖。林微忽然抓住林晚的手腕，指腹触到她微凉的皮肤，眼睛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我刚才许愿了。”
“嗯？许了什么？”林晚笑着咬了一口自己的蛋糕，嘴角沾了点奶油，像偷吃了蜂蜜的小松鼠，可爱得让人想戳一戳。
“我希望……”林微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林晚的脸颊，呼吸间带着蛋糕的甜香，“希望姐姐永远别嫁人，永远陪着我。”
林晚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愣了几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然伸手揉乱林微的头发，力道却轻得像碰棉花：“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是真的！”林微撅起嘴，腮帮子鼓鼓的，“你上次和陈雪姐姐逛街，她给你看婚纱店的照片，你还笑了！笑得可开心了！”
林晚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光忽然像被温水浸过，一点点软下来。她拿起纸巾，指腹轻轻擦掉林微嘴角的奶油，动作轻柔得像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那是陈雪的婚纱店，她下个月要结婚了，让我帮她参考款式。再说了……”她忽然低下头，在林微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像一片羽毛落下，“就算姐姐以后嫁人，也会带着你一起住。到时候让姐夫给你买一屋子的橘子糖，酸的甜的，软糖硬糖，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不好？”
“不好！”林微忽然扑进她怀里，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只要姐姐陪我，不要姐夫！”
林晚的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像夏日午后的风铃被风吹响，清脆又温暖。她抱着林微轻轻晃了晃，像摇一个撒娇的布娃娃：“好好好，不要姐夫。那等你长大了，姐姐就开一家只卖橘子蛋糕的店，你当店长，我当厨师，我们每天都睡一张床，早上一起吃橘子味的早餐，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林微在她怀里蹭了蹭，闻到她衣服上淡淡的柑橘洗衣液味道，那是她特意为自己买的，说“微微喜欢橘子，家里也要香香的”。鼻子忽然有点酸，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林晚的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想起去年生日，林晚用攒了三个月的钱给她买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鞋盒被她仔细地裹了三层彩纸，自己却穿着那双磨破底的旧帆布鞋，下雨天时鞋底总是渗水；想起每次她熬夜写作业，林晚都会端来一杯加了蜂蜜的橘子水，说“喝了眼睛会亮”，然后坐在旁边安静地削橘子，橘瓣被她剥得干干净净，一瓣一瓣码在盘子里，像小小的月牙。
“姐姐，”她忽然抬起头，手指轻轻戳了戳林晚的脸颊，那里还带着一点蛋糕的奶油，“你今天的蛋糕，是不是用工资买的？”
林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林微轻轻捂住了嘴。“我都看见了，”林微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工资条上的数字，刚好够买这个蛋糕。”
林晚忽然笑了，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她掰开林微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咬了一口——力道轻得像小猫舔牛奶，痒痒的，“给你买蛋糕，比买新衣服重要。再说了……”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深蓝色的丝绒盒子被她摩挲得有些发亮，塞进林微手里，“这是给你的‘附加礼物’，算是姐姐的一点小心意。”
林微打开盒子的瞬间，呼吸仿佛停了半拍。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银耳环，吊坠是小小的橘子形状，金黄的珐琅釉色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橘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橘子吊坠上的纹路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在烛光下闪闪烁烁，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知道你明年要艺考，”林晚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耳垂，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听说戴银饰对皮肤好，就……就想着给你买一对。”
“你哪来的钱？”林微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摸到她虎口处因为长期端咖啡杯磨出的茧，硬硬的，像一小块固执的石头。
“秘密。”林晚眨眨眼，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然拿起一块蛋糕堵住她的嘴，奶油蹭得她鼻尖都是，“快吃，再不吃奶油要化了——对了，明天陈雪来家里，她说要带你去看美术展，就是你上次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个插画师的原作展，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林微嘴里的蛋糕忽然变得格外甜，甜得让人心头发颤。她看着林晚眼角的笑纹，那是岁月和爱刻下的痕迹，比任何珠宝都要珍贵。忽然想起小时候林晚背着她走夜路，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林晚说：“我们微微以后要当大画家，画好多好多画，画天上的星星，画路边的小花，画姐姐……姐姐给你当一辈子的模特。”
原来有些承诺，真的会被人记很多很多年，像埋在心底的种子，在时光里悄悄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林微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她睡着后，林晚悄悄打开她的书包，把一张银行卡塞进了她的画夹——那是她偷偷攒了半年的“艺考基金”，密码是林微的生日。卡的背面，林晚用铅笔轻轻画了一个小小的橘子，旁边写着一行字：“我的微微，要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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