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5）

明日就是前皇后祭日，按例需：“替身”温澜主持祭祀。宫人们都等着看她如何因模仿不像而受罚，而温澜就在祭祀前一天晚上，递了一道折子给萧衍。

折子未走明路，是温澜让知夏把自己的簪子给萧衍身边的贴身公公帮忙，才让这折子进入萧衍手中的。

折子上未提祭祀半字，只分析了北上水患的赈灾利弊，指出了户部原方案中隐匿的贪腐漏洞，字字切中要害。

萧衍认认真真的把折子上的一句一字读完，抬头对着案上前皇后的画像出神，烛火映着他的眉眼冷硬。

姐姐，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是临舟从小到大对你的依赖吗。姐姐如果你在就好了，你在就能帮临舟看看最近心为什么总因一人而疯狂跳动了。

姐姐，对不起，临舟错了，你应该恨透临舟了把。

萧衍捏着折子的指节微微泛白

最终萧衍将画像拿起放到蜡烛上，看着烛火舔舐着宣纸边缘，先卷成焦黑的弧度，再簇簇落下细碎的火星。跳跃的火光直直映在萧衍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切割的明暗交错，高挺的眉峰微蹙，却无半分痛色，眼睫垂落，在眼睑投下浅浅阴影，遮住了往日里翻滚的依赖和怅然，只余下一片沉静。

挺直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成一条冷冽的线，火光在他肌理流畅的侧脸上流动，竟让那份素来冷硬的帅，多了几分破茧重生的孤绝与释然，前皇后——把他捡回家养大的姐姐萧宁的眉眼，在跳动的火光里渐渐扭曲、消融，那些年少时护他周全的暖意，登基后为他稳固后宫的隐忍，还有临终前那句“护好江山，也护好自己”的嘱托，都随着青烟袅袅升起，散在殿内微凉的空气里。

听松院的烛火还亮着，温澜正坐在案前看书，脑海里系统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回荡着，“宿主，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送嘛，这听松院离着主殿那么远，皇上这大晚上的真能来？”

还没等温澜回复，屋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放下书本，这不就来了么。

温澜抬头便见萧衍一身常服立在门口，烛火映着他轮廓柔和了许多，不复往日的冷硬。她连忙起身行礼：“陛下深夜驾临，臣妾未曾远迎，忘陛下恕罪”

萧衍抬手免了她的礼，将那份自己刚看完的折子放到案上展开，那些关于北上水患的一字一语看得清清楚楚，从河道疏浚的具体路径，到州县官吏虚报灾情、克扣赈银的实据，桩桩件件都切中要害，甚至附上了三张舆图，标注着受灾村落的分布与治水关键节点，条理清晰得不像出自深宫中的女子，反倒比朝中老臣的奏议更具有实操性。

萧衍将手落到折子末尾“愿往灾区督办，以证所言非虚”的字句，指腹摩挲着纸面，他抬头望向女子。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了往日的审视与疏离，只剩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