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没留意那单据边角的绣线，只专注地看着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藏单据时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抬头时茫然的模样竟带着点软。这模样落进他眼里，他忽然觉得喉间发紧，原本平稳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谢谢。
萧衍看着眼前人向自己传达的口型，眸子染上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意。
温澜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打算撤离，下一秒那老吏直直倒下。温澜不着痕迹的朝萧衍那边瞟去，那人装作没事人一样朝她笑了笑，看着那位弯着的眸子，温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什么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圣上，纯纯三岁小孩。
等等，那老吏臣下的那块玉怎么这么眼熟。温澜弯腰去捡，就被幽幽的清冷给唤了回来，“姑娘，那草民就先走一步了，师傅让采的药草民还没采完呢。”
“公子，可否留下姓名，日后好让我报答啊，毕竟公子这几日帮了我这么多的忙。”
“我叫温澜，你呢？”
她给的名字伴着浅笑落入耳中，萧衍忽然有些慌乱，原本准备好的自我介绍有些慌乱，原本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卡在喉咙里，胸腔里的情绪忽上忽下，只觉的那几个字仿佛有魔力，让他眼神都变得炽热起来。
心跳还没平复，萧衍刻意放慢了语速，语气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叫临舟。”
“宿主，目标人物出现，目标人物出现！”系统兴奋的在温澜脑海里喊叫着。
“收到~”
傍晚的江雾裹着冷湿的风，温澜跟着那玄色的身影走了半条街，眼看他拐进巷尾的药铺，才轻轻攥了攥——账单、漕运单据、魏廷私贩粮食的证人笔录，已然凑得齐全。她本想悄声道别，转身时却撞见了一双沉定的眼眸。
面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披风上沾着的药草碎末还带着清苦的气息。“姑娘跟着我是有话要说？”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温澜分明见他指尖微蜷，是防备的姿态——这心思重的人都带着几分警惕。
温澜定了定神，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她中午在北村口面摊买的两张芝麻饼，现在还带着点余温。
“前几日多蒙公子相助。”她将纸包递过去，指尖避开他的手，只轻轻放在他身侧的墙沿上，“如今我要走了，这些东西不成敬意，权当谢礼。”
萧衍目光落在那两张芝麻饼上，又抬眼看向女子鬓边沾着的雾水，沉默片刻才接过纸包，指腹触到油纸的温度时，动作清了几分。“姑娘要走？”他语气依然平淡，可温澜见他他面具之下的下颌线紧了紧，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嗯，家里还有事等着。”温澜后退半步，屈膝行了个浅礼，“此去路途远，往后该是见不到了，公子多保重。”
萧衍捏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忽然道“夜里走水路，记得避开下游的暗礁。”这话来的突兀，却正好戳中温澜的行程——她原打算乘夜船南下，竟被他窥得底细。温澜抬头时，见他已转身往药铺走，玄色披风扫过地面，只留下一句淡得几乎被风带走的话：“一路顺遂。”
温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药铺后，才轻轻舒了口气。袖中证据的棱角硌着掌心，这人连着关心都是隐晦的提醒，倒让这离别的江雾里，多了点说不出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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